欲罢不能的执念之殇

#「闪光时刻」主题征文 二期#

作家冯骥才的长篇小说《单筒望远镜》以天津义和团和八国联军的交战为时代背景，以从浙江慈溪到天津开纸店的欧阳家为故事主线，从这个历史里节选的一个片段，道出无常世事，人命漂萍。

故事里着墨最多的是二儿子欧阳觉的爱情线。

他娶了大方得体做绸缎生意的津门头号老店的庄家千金婌贤做太太。婌贤是个心里做事的人，喜怒不形于色，但本性温柔敦厚，所以外人只能见识她的娴雅，很难探知她的内心深处，那不是一个开放地。两个人也算琴瑟和谐。

但一切宁静被租界来的法国指挥官18岁女儿莎娜的到来打破了。从陪她逛街逛庙游玩儿之后就开始魂不守舍。

一来二去，两人在租界的废弃小白楼里开始天天的幽会。身体的欢愉打破了包括语言在内的所有障碍，只要在一起，一切都不重要。

在义和团和联军关系剑拔弩张的时候，马老板冒着生命危险化了妆从租界出来告诉他他所面临的危险，还被一直宠爱他的哥哥狠狠打了一巴掌，但没想到痛陈厉害过后，他对马老板唯一的请求竟然是让马老板带话给莎娜，让她小白楼等他，不见不散，“就是生离死别，也要再见一次。”

看到这里连我都想说他疯了，只有自己的小情小爱不顾大局，好在马老板接下来说出了读者想说的话，替读者发泄了情绪。

爱的销魂已让他身不由己。他死到临头仍然不忘曾经缱绻相依的少女。

想想，何止一个欧阳觉，多少人都是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像另一个同款人物，《红楼梦》里的贾瑞。他懦弱无能还妄想亲近王熙凤，王熙凤岂是好惹的主？大概就像自认心比天高的人被癞蛤蟆觊觎那种恶心恼火，虽然他着了王熙凤的道，但归根结底，与其说是别人设的局不如说是中了自己性格布的局。

书中对贾瑞最后的这段描写把那种无力自拔、死不回头的状态写得虽平淡却传神，让人甚觉无奈。

贾瑞收了镜子，想道：“这道士倒有意思，我何不照一照试试。”想毕，拿起"风月鉴"来，向反面一照，只见一个骷髅立在里面，唬得贾瑞连忙掩了，骂：“道士混帐，如何吓我！我倒再照照正面是什么。”

想着，又将正面一照，只见凤姐站在里面招手叫他．贾瑞心中一喜，荡悠悠的觉得进了镜子，与凤姐云雨一番，凤姐仍送他出来。

到了床上，哎哟了一声，一睁眼，镜子从手里掉过来，仍是反面立着一个骷髅，心中到底不足，又翻过正面来，只见凤姐还招手叫他，他又进去。

如此三四次．到了这次，刚要出镜子来，只见两个人走来，拿铁锁把他套住，拉了就走。贾瑞叫道：“让我拿了镜子再走。”只说了这句，就再不能说话了。

想起有一次自己一直打游戏到夜里三点，心脏突然感觉不舒服，当时想不能玩儿了，再玩儿要挂了，但难受一秒就过去了，然后又不知死活地玩儿起来。


大概人生走到今天的结局，虽然好像过去已不见，但过去的每一秒都是算数的吧！

故事里的莎娜从伙计嘴里听起来应该也曾冒着风险去店里找过欧阳觉无果，结局似是而非地疯了，欧阳觉终于不管不顾回到家人身边的时候，发现当初为了等他打算绝不离开的爸爸被倒塌的房子砸死了，婌贤和女用人姜妈都被侮辱后自寻了短剑。哥哥入了义和团，嫂子也消失不见。

并不是说如果当初他能回头，一定会有更好的命运，这谁都不敢说。

只是如果说命运是上帝掷的骰子，那我们就是自己的上帝。

如此，我们便不能抱怨命运的不公，我们少有人不被自己的执念所伤，真的宛如扑火的飞蛾，我们并不比它聪明。

所有的痛苦都来自自己，受伤了，明白了，就放下吧，将半生执念打包，埋藏，扔掉也行，像个洗过的新生儿，重新活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