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喀拉库勒湖

蓝天白云，春光明媚，春天的帕米尔高原格外清爽。汽车在宽阔平坦的中巴国际公路上奔驰，帕米尔的美景尽收眼底，这里是古时代的不周山，也叫葱岭。葱岭的来历是因为满山遍野的野山葱而得名。从喀什沿着中巴国际公路一直向南，途径塔什库尔干县，抵达红其拉甫口岸，就可以前往邻国巴基斯坦了。不过我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去巴基斯坦，而是要前往位于中巴公路边上的喀拉库勒湖畔的苏巴什边防派出所。边防武警在这一次的军改当中，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即将面临着撤改。我将实地考察和见证武警边防官兵为国为民站好最后一班岗的历史时刻。此行由喀什边防武警支队政治部的张参谋全程陪同随行，心里格外踏实。

再回首，上一次到访喀拉库勒湖已经是十五年前的2003年了，那时我就在喀拉库勒湖旅游景区工作。作为帕米尔高原上最重要的旅游景区，那个时候景区的接待任务极其繁重。每天都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许多的外国游客都是慕名而来，有的从从喀什上来，游览过喀拉库勒湖后经红其拉甫口岸出境。有的自巴基斯坦通过红其拉甫口岸入境，游览喀拉库勒湖后前往喀什到中国旅游。旅游旺季，每一天都有数十辆旅游车载来大批的国内外游客，还有喀什通往塔什库尔干县的长途大巴也会拉来许多的散客，还有自驾游的旅客，可谓“殊途同归”一起汇聚到了这个景区。工作任务虽然繁重，但是内心里还是非常的惬意的。七、八月的盛夏，还会有几十支来自国内外的专业登山队前来攀登喀拉库勒湖畔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和“姊妹峰”公格尔峰和公格尔九別峰。我们旅游局不但管理着喀拉库勒湖景区，还管辖着登山协会。登山作为特种旅游受到国内外登山爱好者的青睐，也是我们旅游局的一项重要业务。

汽车很快就来到了盖孜边防检查站，盖孜在古代是帕米尔高原深处的古驿站，据说当年唐玄奘去古天竺国(印度)取经就曾经在这里歇脚，如今盖孜古驿站的遗址依然如故。盖孜边防检查站的地理位置十分险要，两边都是崇山峻岭，浪涛滚滚的盖孜河就在脚下日夜奔腾。通往红其拉甫的道路也只有这一条。遥想当年唐玄奘徒步经过这里前往帕米尔高原深处，遇到的艰难险阻可想而知。中巴国际公路上，可以遇到三三两两的欧美白人骑着自行车旅游。从喀什前往红其拉甫的，是在走“天阶之路”，喀什海拔800米，沿着中巴公路抵达红其拉甫时，海拔已经是5200米了，也就是说在数百公里的旅途中，海拔高度已经渐升了4400米，因此这样的骑行，每一米都是在爬坡，前行的道路十分艰难，要想到达目的地，不但要在思想上做好准备，而且也要在体力上未雨绸缪。柯尔克孜族有句谚语:没有坚实翅膀的鹰无法在帕米尔高翔，大概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相反地，从红其拉甫骑车前往喀什的游客，那就非常轻松快意了。一路下坡，基本不需要用力，把握好方向，捏好刹车就好，这样的骑行就像坐过山车，很有一点风驰电掣的意境。想起了李白的《蜀道难》: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天阶之路”莫过于此。

汽车在奋力攀登，和十五年前相比，这条中巴公路已经是“天堑变通途”了。只是地势使然，汽车的马达在声嘶力竭地轰鸣，由于爬坡还是比较费劲儿的。终于到了喀拉库勒湖了，景区扩大了许多，所有的接待设施都已经涣散一新，干净整洁，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呵呵，真实喜出望外啊。我当年的好朋友一对柯尔克孜族牧民兄弟达吾提、沙吾提也在这里。十五年没有谋面，当年的小伙子已经快四十岁了。达吾提的妻子，当年美丽的姑娘麦莉艳姆，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虽然高原上紫外线强烈，晒黑了年轻母亲的脸庞，但是淳朴清丽的气质依然如故。兄弟俩现在已经是老板了，也在景区经营着自己的牧家乐，平常除了放牧，就是在牧家乐接待游客，每年的收入都十分可观。兄弟二人各自都买了越野车，有事就会开车去喀什或者塔什库尔干，十分的方便快捷。他们都住进了政府为牧民修建的抗震安居房，宽敞明亮，各色家具家电一应俱全，家境殷实富足。达吾提的三个孩子都在县上的寄宿学校读书，学费食宿全免，牧民们真切地享受到了党的富民政策红利。

突然想起了80天完成长跑万里长城第一人、孤身登顶珠穆朗玛峰的极限运动爱好者阎庚华。上世纪九十年代，阎庚华在孤身攀登珠峰前，就先来到了喀拉库勒湖，他是从事长跑的，没有登山经验，他要在“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上攀登，做适应性训练。当年我在景区里接待过他，和他在一起待了三天。交流中我感受到了勇者无畏，强者为尊的意义。阎庚华在孤身登顶珠峰后，下撤时不幸遇难，生命仰止，永远地安息在了珠穆朗玛峰顶。

那些年从事旅游工作，南来北往，国内国外的游客接待了无数，在我的生命历程中都是匆匆过客。不过有几位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比如立志在有生之年要走遍全国2800多个县市，要做“走遍全国第一人”的宋小南；在欧盟总部工作的欧盟官员麦克，一个对中国文化非常痴迷的人，在北京中国语言大学专门学习过两年汉语；日本国《朝日新闻》记者森山正雄曾经在喀拉库勒湖和我一起度过了那一年的中秋之夜，他迷恋“冰山之父”头顶上的中秋月，爱上了帕米尔高原中秋夜的一轮朗月。我们有多张的合影，都是他回国后冲印好给我寄过来的。还有一个美国加州的布兰克，在巴基斯坦做志愿者多年，几乎每年都会从红其拉甫入境在喀拉库勒湖景区游览，他和我们景区的工作人员成了老朋友。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能够留下记忆的人不会很多，与他们相识，要么机缘巧合，要么命中注定，要么互相欣赏。也说不定今后会在哪个时光，在世界的哪一隅就会相聚甚欢。

回忆是愉快的，物是人非，过去的同事们都不在这里了。自从机构改革，政企分开以后，旅游局早就已经不具体经营旅游企业了。现在的喀拉库勒湖景区包括登山协会均由北京的中坤集团经营，董事长就是北大毕业的著名企业家、在挪威购买了300万公顷土地的黄怒波。在上个世纪末，中坤集团大手笔整合了整个南疆的旅游资源，可以说这些年来，中坤一家旅游企业支撑着新疆旅游的“半壁江山”。

当我们来到苏巴什边防派出所时，见到了高所长，一个武警中校。高所长告诉我，他在这里工作已经有六年了，派出所的基础设施每年都有很大的改进。我认真地参观了一下，和十五年前相比，已经看不到当年的影子了。官兵们的生活和工作条件今非昔比。谈到即将实施的军改，高所长说:我们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一切行动听党指挥，不会计较个人得失，党指向哪里，我们就会打到哪里。中校的心态很好，而且早已经做好了了心理准备，并且和家里的亲人达成了共识。派出所的边防官兵们没有一人因为裁撤边防武警而闹情绪，斗志昂扬，纷纷表示要积极响应军委的号召，恪尽职守，站好最后一班岗。这就是我们的武警边防官兵，常年坚守在边境第一线，为国守边防，为民保平安。在祖国需要他们付出时，无怨无悔。武警边防，一支即将完成使命消失在军史当中的部队，党和祖国不会忘记！人民不会忘记！

围绕着喀拉库勒湖的“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姊妹峰”公格尔峰和公格尔九別峰还有一个别称——“昆仑三雄”，尤其是公格尔峰，海拔7759米，号称“昆仑第二峰”。高度仅次于位于叶城县的世界第二高峰乔格里峰K2。我当年曾经攀登到了慕士塔格峰下海拔6300米的羊布拉克冰川。冰川的旁边就是登顶慕士塔格峰的一号营地，登山者离开大本营，一般都会攀登到一号营地做进一步的适应性训练。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十五年后我又一次到访喀拉库勒湖，感慨万千。世间多少人和事，随光阴淡淡而去，入于眼、入于心的毕竟少之又少，总是雨打芭蕉风吹去，无法挽留，无可奈何。那时的地方，那时的朋友，也就是十五年前的印迹，如今还有多少瓜葛和联系？共工怒触不周山，西王母在帕米尔设宴，与周文王畅饮高歌......等等的神话传说却是一直在流传。

美丽的喀拉库勒湖，帕米尔高原上的一颗珍珠，柯尔克孜族人的母亲湖。电影《真心》就是在喀拉库勒湖边的苏巴什村拍摄的，由鲍国安主演的帕米尔“白衣圣人”，是根据乌恰县人民医院院长、全国优秀共产党员、全国优秀医院院长吴登云的先进事迹改编，反映了有责任心、有良心的医务工作者放弃南方大城市的优厚生活和工作条件，扎根边疆，为了柯尔克孜牧民群众的健康无私奉献，受到柯尔克孜族人民敬仰的故事，感动了无数国人。

心若光明，处处春天。春到帕米尔，春天的喀拉库勒湖，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