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下的冷食摊，彼此做温暖的红尘过客

周玄洁口述

风雨灵动，不期而遇。不染芙蕖，淡静绽放、时光渡口。淡淡清茶，香气醇醇，风韵独有，春风旖旎，温和轻逸……韬光逐薮，含章未曜，内敛色调，铅华洗尽，粉黛未施，与你一起，哪怕是南辕北辙的闲话家常，心里亦会增添一份愉悦，舒畅，这种甜美的感觉，犹如花香氤氲，久不弥散……

炎热的都市里流淌着一条凉爽的江，凉爽的江边是绿荫遮蔽的静谧的小径，小径的某一段有一个小小的冷食摊——几顶阳伞，几圈座椅。

我在一个夕阳如火的傍晚下班路过这里，我坐了下来，要了一杯冰镇汽水，一边慢慢地饮一边看旁边河里的风景。后来我感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我抬起头，便看到了他，一位潇洒的青年男子。

他坐在我身旁的座椅上，也是一杯冰汽，正翻阅着一份报纸，面前还放着一张晚报。

“先生，我可以看看这份晚报吗?”我说。

他一愣，抬起头来，于是我们的目光相遇了。他的眼神很有魅力。“当然可以。”他说，礼貌地把报纸递给我，微笑着欠了欠身。

我们先是看各自的报纸，继而聊了起来。我们聊的是报纸上关于股票指数的最新报道，由此聊到股票市场，聊到中国经济，聊到改革，聊到社会……我们谈得非常投机，我心情感到很愉快，我从他的眼神中也看到了愉快的感觉。

夕阳西下，我们向不同的方向离去时，彼此微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天气和我的心境都变得很清凉。

第二天，又是夕阳如火，我路过那个冷食摊停下来的时候，看到他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他，我的心头掠过一丝欣喜；看到我，他显得很高兴，微笑着指了指身边的座椅……第三天我来到冷食摊的时候，他还没有到，我坐在椅子上心绪很不安稳，东张西望。我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当他终于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时，我却慌忙地将目光移开了……那一天，他请我吃水果三明治，我接受了。

第四天、第五天……

在那个炎热的夏季里，我们不约而同地在每一个夕阳里来到那个冷食摊，坐到同一把阳伞下，一边品着精美的冷食一边聊天。我从来没有和哪一个人谈得如此愉快。这不是约会的约会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们都感到夏日里不再只有炎热。我们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我们海阔天空，上下纵横，却没有互相通报姓名和职业。我们像两个很熟识的老朋友一样每天坐在一起，但我们却说不上对方的名字。我们都在不约而同地回避谈及自己，仿佛一谈及自己就会毁掉了目前持有的这份轻松与快慰。

其实我心里明白我们真正在回避的是什么。我看出他已是有妇之夫，就像他也一定看出我是有夫之妇。婚姻与否其实早已写在脸上了。我们只是沉醉在每一个夕阳下的谈话里，更重要的是，沉醉在一种情绪里……

夕阳远远地照下来，太阳的余晖将江水涂抹成淡黄色，树荫、飞雁、江水、阳伞、我和他……这一切组合成一幅画，一个风景。我便任自己沉醉在这美丽的浪漫风景里。好像这风景成为永远的景致……

有一天，我们正愉快地谈笑着，一片落叶忽然飘落下来，落在我们的桌上。我和他都看到了，一时沉寂。他说：“秋天来了……”神情黯然。我没有说话，我知道，自己一直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那一天我们坐到很晚很晚，整个冷食摊就我们两个人，我们一直看着夕阳完全地沉落。一生能遇到一个这样懂我的人，也许这是缘分。来得热烈，未必守得长久；爱到平淡，未必无情无义。平凡中的陪伴，最心安；懂我的人，心中最温暖。

转天，夕阳不再如火，冷冷地照着。我来到冷食摊，发现阳伞和座椅已经不见了，售货亭没有开门，一把大铁锁沉沉地锁着。

我独自骑车而去，夕阳将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