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杨敏
就侦察作战而言,潜伏是获取情报和取得战斗胜利的主要手段。1984年在对越自卫反击战收复老山期间,我作为昆明军区第一侦察大队一线翻译常常和侦察兵一道进入越南,经常会潜伏几天,实施抓俘虏等任务。在老山地区、中越边境有一些村子如马家湾、木亮寨、谷底坪、茨竹坝、吊竹坪、草果冲、黄瓜落等村寨,打仗的时候都是我们曾经驻扎和潜伏的地方。这些小村子离边境线直线距离只有几公里,由于环境和地形十分复杂,每走一个来回,差不多要十来个小时,但每天我们侦察大队都要派人潜伏到那些地方。
当时中越边境一带几乎是无人区,所有的自然景观都保持着原始状态。执行任务中,我们经常遇到越南人埋的防步兵地雷和竹尖。那一带紧临八里河东山主战场,越南人无法从正面攻破我军的步兵防御阵地,就派他们的精英特工,迂回渗入到我国境内,进行侦察、刺杀、爆炸、绑架和指挥炮击等活动,给我军的指挥、通信、后勤保障和炮兵阵地造成极大的威胁。我军派了无数的侦察人员潜伏到那一线,但仍然没有能彻底地阻止越南特工的渗入。
1984年8月的一个夜晚,我侦察分队奉命执行潜伏任务,当时由副连长李阴海和我(翻译)带队,成员有李斌,五班副班长,崔乐全班长,通信班长,张春礼,杨建平(战争后遗症离世),胡全武班长,聂科副班长,二班长孔海功(在深入越南境内侦察作战中牺牲)、三班长阎增龙(在深入越南境内侦察作战中牺牲)、龚善聪和神枪手马继平(只有他配的半自动步枪),还有一些记不起名字的战友。那天夜里刚潜伏不久就听到有动静,声音小我无法辩别说的是中文还是越语。刚问口令对方就开枪了,双方就交上了火,说实话,那时我怕得不得了,天上随时火光四射,双方炮击。我只带了支五四手枪和4颗手榴弹,还有关键时候宁死不做俘虏的光荣弹。因轻装行动没带冲锋枪,致使行动非常被动。当时双方交火一晚上,我投出了两枚手榴弹。天快亮便撤出战斗,我方伤亡不大。这次潜伏作战后就有经验了:无论是在越南境内还是中越边境潜伏,只能十天左右,而且必须一次性带足所需的弹药和食品。所谓的食品,绝大部分是压缩饼干,也有罐头和软包米饭,但为减轻负荷和物品体积,压缩饼干是主粮。
潜伏地的条件有多恶劣,常人无法想象。天上被几十米高的参天大树覆盖着,地上是奇形怪状的石头,周围是各种带刺的雨林植被,找不到块一米见方的平地,到处是毒蛇,害虫。蚂蟥钻进身体时是没有感觉的,当发现时它已经吸足了人血变成一个圆鼓鼓的血囊,手一抓就破,满手都是血。
潜伏地点一经确定,附近都不允许有人为破坏的痕迹,必须进行细心地伪装,每个人的潜伏位置也不许再移动。潜伏开始以后,白天是不能动的,主要是防止越南人观察到潜伏位置。晚上更不能动,因为越南人喜欢在夜间行动,另外也怕自己人误伤。每天这样都很累。记得工兵班长头天埋雷后第2天去取,我说快到埋雷区了,他说还早,话音刚落就踩上了,重伤!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这样的失误时有发生。
饿了,就轻轻地啃几口饼干。渴了,接几口雾化水喝。不能说话,不能抽烟,更不能喝酒。因为烟酒都有味道散发,抽烟还要发出火光。趴在地上,离得近的战友可以用军用背包带牵着,互相提醒,不能睡觉。如果身上的衣服被雾水或雨水浸湿了,只能靠自己的体温烘干。但永远是湿的,因为不是雨水就是汗水。战后我们几乎都得了皮肤病,烂裆。每个人都被湿气浸泡得手脚关节发肿。每次执行侦察任务下来,战友们都会口腔溃疡。有个我忘了名字战友,手被乱石划破,后被山水浸染,结果溃烂发肿还发烧......战后,这些病痛伴随着我们十余年的生活。
潜伏的艰难过程我都说不完,但潜伏的作用是很大的。我们侦察兵在十八号界碑和中越边境一线,曾击退越军的多次侵入,圆满完成军区交给的侦察任务。
我今天之所以要讲潜伏的故事,是因为我们所有的人都在“潜伏”,今天的“潜伏”,是躲避病毒的潜伏。现在的隔离的确给人们带来很多困难,可与我们战场的潜伏不可同日而语。
无论哪种潜伏,我们都必须得圆满完成任务。
继续“猫”着吧,等待春日阳光、山花烂漫和自由的空气!
页面更新:2024-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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