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都去哪儿了(散文)


说实话,也许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或者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后,对过年的欲望越来越淡了。

在物欲横流的今天,人们各自忙着自己的工作,很多时候根本没时间去想过年的事情。即使是花时间想了一会,也大都是强迫着自己去做一些不情愿做的。我想,这也许是因为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大家都过上了小康生活的缘故。现在,不管是城市还是农村,实际上,人们每天都是在过年。

前不久,几个朋友一起讨论过年去哪儿玩的事情。一个朋友说:“没感觉了!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感觉了!”

以前,我以为只有我有这样的感觉,但目前看来,找不到小时候的那种过年的感觉的人不仅仅是我。和我有同样感觉的,还有很多很多。只不过大家都忙了没有时间说而已。

有一天,正值周末,我带着儿子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我本来什么都不想买的,可是走着走着,突然看到一个卖麻糖的用一个满是污垢的用竹子编织的背篼支撑着一簸箕麻糖。这个麻糖看起来不是很受看,也做得不光滑。颜色有点深黑,老远看去似乎还夹杂着一些木柴燃尽的灰烬,反正一点卖样都没有。

我走近去看了看麻糖,又看了看卖麻糖的人。这个人大概有四十五岁,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羽绒服和一条笔直的比一般的裤子宽很多的牛仔裤,他的这条裤子估计穿了很多年了。他微胖的身体费力地支撑着他剪了平头的脑袋,而嘴边,留着宛如月亮似的小胡子。他原来是坐着的,看到我走过来以后。他立刻站了起来,微笑着对我说:“小伙子,要过年了,买点麻糖过年呗!”

“我只是看看。”我瞄了他一眼,“你这个麻糖是你自己做的?”

“那当然,一点东西都没有假。”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麻糖。他说:“不信你尝尝。”说着,他拿起菜刀轻轻地切了一小块递给我。

我接过来,用手掐了一点递给儿子。儿子迅速把我递给他的麻糖放在嘴里,他看着我说:“爸爸,这个麻糖比之前妈妈买的那个好吃。”听儿子这么一说,我把剩下的麻糖放进嘴里。确实,一股自然的甜味立刻就涌上心头。我又看了看卖麻糖的人,他似乎已经看出来我准备买他的麻糖。他瞅了我一眼,决然地说:“小伙子,我这个麻糖真的是自己家里熬的,如果谁作假的话,他不得好。”

在农村,很多人为了证明自己做事对得住自己的良心,他们往往会在别人的面前说这种类似发誓的话。

我没有再问他,我继续在簸箕里捡起一点麻糖放在嘴里。我摸了摸麻糖,对卖麻糖的人说:“给我称五斤,你的麻糖确实是真的。”

“说实话,我不是太缺钱,我只是想做一点真正的麻糖来给一些没有吃过真正的麻糖的人吃,他们很多人买到的都是假货,你看其他人的麻糖那么黄,黄得发白,一看就是假的,你们不知道,那些假麻糖是放了很多白糖的。”卖麻糖的人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是的,那些人的麻糖太甜了,吃不到包谷的味道。”

“对嘛!一年只有一个年,买东西也要买好一点的嘛!”

我没有说话,卖麻糖的人称好麻糖以后,我请他把麻糖放在我的夹篓里。我牵着儿子的手,继续走在人群里。

我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我一路上都是漫不经心的。不知不觉中我们来到一家卖玩具的地方,看着琳琅满目的玩具,儿子似乎不想走了。他征求我的意见,说要买一副羽毛球。

看儿子依依不舍的样子,我决定给他买一副。回到家里,儿子又要我陪他一起打羽毛球。他说羽毛球是他最喜欢的球类,还要我和他一举高下。于是,我陪儿子打了很长时间的羽毛球。看着儿子乐此不疲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小时候的我。

那个年代,我们是没有羽毛球的,只要冬天一到,大伙就做各式各样的玩具,如鸡毛绢、木制陀螺、自制的毛蛋、落地响等玩具,而这些玩具是不需要花钱的。

那时,我最喜欢打“鸡毛绢”,每当看到别人打“鸡毛绢”的时候,我就会去要求爸爸也就是儿子的爷爷给我做一个。

做“鸡毛绢”的工序不多,但没有做过的人是不会做的,即使做出来了,打起来的效果也不好。爸爸虽然是石匠,但他对木工也略知一二。因此,很多小朋友都来找爸爸做“鸡毛绢”。

要做一个完美的“鸡毛绢”,得准备很多东西。首先要去山上砍来一根光滑的食指粗细的竹子,把竹子切成一寸左右大小,而且竹子的另一头要有竹子接头,也就是切的时候要从靠近竹节的地方切下。这样做好以后。再去捉来一只鸡,最好是公鸡,因为公鸡的羽毛漂亮,而且硬,从鸡的翅膀上把最好最漂亮的羽毛剪下来,再剪成锯齿状放好。剪好的鸡毛一般是三到四匹,有的人要多剪几匹放好,以备其他的几匹鸡毛坏了以后拿来用。

准备好这些东西以后,就差组装了,组装“鸡毛绢”的时候也非常关键。每当这个时候,我都特别兴奋,都会全神贯注地紧紧地盯着爸爸把散乱的鸡毛组装成“鸡毛绢”。

有一次,爸爸把“鸡毛绢”组装好以后递给我。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摸着我的头说:“快带起妹妹去打“鸡毛绢”了。我叫上妹妹高兴地拿起“鸡毛绢”就往外跑去。等我们来到院坝里的时候,才发现别人除了“鸡毛绢”以外,手里还拿着一块很薄的木板。我愣了愣,又带着妹妹跑回家问爸爸是怎么回事。

爸爸看着我们莫名其妙地跑回来,他看了看我和妹妹,突然笑了,还笑得有些坏。我忍不住地哭了起来,这时,爸爸笑得更厉害了。他把我拉到他的怀里,摸着我的头说:“哎呀!一个大男生,怎么就哭了呢?我马上给你们一个做一块鸡毛绢板板。”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从人们开始做“鸡毛绢”起,家乡就有了过年的味道。这个年味,会一直持续到过完元宵节。

然而现在,过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只停留在嘴上了。外出打工的人们,他们回来过年,一般都是腊月二十八左右才到家。然后在家吃了年夜饭,正月初三左右又出去打工。有时候我在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我们的年味去哪儿了?

我多么希望,在这个忙碌的社会,我们所有的人都能停下浮躁的身影,和家人一起把年味送走。站在年味的尾巴上,迎接了生机勃勃的春天以后,再去工作也不迟。

巫昌虎,贵州赫章人,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散文选刊》《贵州日报》《诗选刊》《贵州作家》等报刊。

传统都去哪儿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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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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