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的来了

七零代的风有些干渴！阳光的焦灼烤瘪了热土上忙碌的吆喝。隐隐听来像似呻吟！缓缓扬鞭，老牛摇晃着战战兢兢的腿使劲往前迈进。吧嗒谩骂的农夫不时抬手擦拭干了又流流了又干的汗盐，面膜似的好像要挡住了双眼。手把的犁头好似插入“恶包”间“吱吱”作响难行寸步。无奈！干得太久了，结块的土地硬得似冰冻过的。农夫迈开光着脚板的双腿高一步低一步来到地边大树下，点着汗烟靠着大树悠悠的卷坐地上。累了！热了！暂时的享受伴着山歌带着烟味轻轻地——轻轻地飘开——

“喂——”！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山头火急似的带着热浪飞了过来。农夫突地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排打屁股上的泥巴。只见隔壁娃儿他婶连滚带爬的顺着窄卡卡的山路奔了过来。“娃儿他婶啥子事这样着急？”“你婆娘要生了！”“啥子？——要生了！”“他婶，你帮我收拾一哈东西，我赶紧回剋！”“剋吧，剋吧，路上慢点！”“晓得了！”农夫心里那个甜！一路小跑，笑嘻嘻的好像踏着风火轮一样忘记了累和热！一股脑儿的冲忙着往家赶。

农村生娃儿那时没那么多讲究！安全、卫生的只有天晓得。每村每寨都有一两个会接生的老婆子。溦上一盆水关上门，只有接生婆和产妇在屋里忙活着。农夫只有在门口干着急！听着屋里的嗷叫抱着头围着圈转。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才会往医院送。乡村的道路都是坑坑洼洼的。没车，一般都是在本村招呼四五个有力气的壮汉。用楼梯铺上棉絮，上搭一床铺盖，就这样往医院赶！运气好的，母子平安！运气不好的可能就是生死离别！这样的悲哀那时在农村总有发生，现实叫人总是无奈！接生婆的存在一直延续了很久！

农夫赶到家时，接生婆已经在屋里忙开了。农夫在门口走来走去，脸上的汗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一直流个不停。刚才的喜悦似乎被屋里的叫声打上了封印。屋里的清凉好比太阳底下的烤琢更加难熬！顺手揪一块手服擦抺那流不尽的汗水。复杂的心情随着“哇哇”的啼哭，汗水变成了泪水——幸福的泪水。冲进屋里问长问短，一辈子仿佛此时此刻是话最多的时候。接生婆道一声：“恭喜！母子平安；你家真有福气，又添一个带把的！”汉子“嘿嘿嘿”的笑得不可开交。“娃儿家伯娘，辛苦你了……”！抱抱崽子，哄哄婆娘——帮把铺盖盖好。“娃儿家伯娘今晚吃了饭在走，嗯？……”说着，就开始忙活去了。

傍晚的山风哗啦着，带着泥土的芬芳飘过茅屋，迎来了摇拽昏暗飘逸的灯火，炊烟袅袅。整个村寨依稀遥望、竞相打点劳碌归来的饥渴。农夫逮住夜来归巢的独母鸡，按在门口的石凳上——麻利地将它宰杀！“嘿！四小子，把木盆拿来，随便把溦好的开水端来倒上。还有把煮好的糖水鸡蛋端去请伯娘喂你妈吃！”四小子跳进跳出的帮着父亲，心里乐得个不得了！“我又有小弟了！”脸上难得的笑脸像贴了花儿一样，“又可以吃上一口俺娘吃的糖水鸡蛋”！

农村穷！虽然农民已经当家作主，但一年的收成才勉强维持一家人的生计。要是遇到天灾啥的？那年头就更加困难了！大多人家都是亲帮亲、戚帮戚的——相互帮衬着挨过煎熬的年头。所以娃儿们大多都营养不良，头发黄黄的，面黄肌瘦的——个头相对矮小！所以也都盼着、指望着家里有好事发生！好事发生——大人们无能如何也要想方设法让娃儿、大人沾上一点久违的油荤。盼年关——年关就更有喜头了——年味很足！在穷的人家过得也是像模像样的。压岁钱——块儿八毛的多少也要给娃儿一点。“丢窝儿”非常流行也非常热闹，大人、小人都爱玩！操场上三个一群五个一伙的争得面红耳赤，时而笑声鼎沸，时而漫骂连天，偶尔也有动手动脚的。但都是玩玩而也不会放在心上。……

夜渐渐黑了！农夫先把煮好的鸡汤舀一碗给自已的婆娘。招呼接生婆坐定，一家人围着炉火在油灯下开始为新来的小生命庆祝！“嘿嘿嘿的，四小子帮我把碗柜上的那半瓶酒拿来，跟你伯娘也倒上！”接生婆及一家人乐乐呵呵的。酒过三巡后，农夫开始活多了，天南海北的，反正就是有那么多要吹的和吹不玩。四小子也噌得个肚皮圆鼓不时的“嗝吱、嗝吱……”打着嗝儿。吃完饭后，农夫留接生婆不住，打发四小子拿上火把把接生婆送走。临了客气一翻：“娃儿他伯娘，有时间吗叫他伯伯一起来家里玩！”“要得——要得——你赶快忙你的去！”农夫目送着走远了，关上房门，走入内屋抱起刚降生不久的小子“亲啊亲”！就这样很自然的——哇哇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