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借调期间的旧时光


那些借调期间的旧时光

机关是隐秘的,也是寂静的。十九个处室和分局、中心分布在十四层楼上,每一层有两到三个处室,但每一个部门,就是一个隐蔽和独立的世界。

每天清晨,人们就像鱼群一样,照例涌进电梯,然后分层地消失在某一间屋内。当然,每个房间的细节,我并不了解,也无需了解。时常我会以一个局外人的眼光来打量这座外表巍峨的大楼,看上去那么庄严神圣,里面盛满了左右这个行业发展的秘密,进进出出的都是一些很光鲜的人。

虽然彼此出入于同一座大楼,但许多人相互并不认识,认识的也多属点头之交。相互见面,对视一笑,吝啬的多一个字都不说。


那些借调期间的旧时光

近四个月的时光,除随分管领导下去检查工作的十余天外。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忙碌的。每天早晨,我起床后,简单地冼漱一下,再匆匆呑下几口早餐,然后就向这幢位于静宁路与甘南路交叉处的灰色的大楼走去。我所在的处室是一个综合性工作很强的部门,总有写不完的总结和纷至沓来的需要处理的各类公文。有省政府办公厅、法制办、司法厅、省计委的,还有总局政策法规司、督察内审司、税务学会的等等,我每天都要往返在八楼、九楼、十楼之间,去机要室盖章,去打字室取文件,去分管领导办公室签字,还有给下属单位打电话通知某一项事等一些琐碎的杂活儿。领导让我在半天时间内完成的工作,我决不会拖一秒。这期间,我也认识了这里上班的一些人,其中包括最有权的和最卑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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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工作,就要和这里的一些人或多或少、或紧密或松散的联系。我的工作多多少少分担了他们的忙碌杂芜,让他们有了空闲的时间可以上上网,可以办办私事儿,也可以煲电话粥,尝尝动口不动手的滋味。有时,我也会随着他们去赴一些不知目的的宴会,坐在他们的面前,去承受一切的不适感。他们提起属于他们的话题,我无从介入,或若他们就不希望我的介入。也有人会端着酒杯凑过来,故作亲切地靠近,本能地就会产生一种忐忑不安,局促而不知所措的感觉。我知道,在这里我是渺小的,只是随时需用的一个零部件。因为,我的身份是借调,我的人事档案还在原单位,在省局机关只是干活,没有任何待遇,一切未来都搁浅在过去的时间里面。其实,我不屑于扮演这样的角色。但上帝已把更好的角色给了别人,我只好勉为其难,极不情愿地把命运的符咒戴在头顶。希望如停留在万米高空,找不到落实之地。看到的、听到的,都在我的感觉之外。与同事、朋友间的沟通少了,与同学们的聚会也少了,电话少了,短信也少了。突然之间,就深深地感到,在很短的岁月里,自已成为一个谁也不再关注和需要的人。在这样的氛围里,无法融入别人的生活,也本能的拒绝着别人对自已生活的融入。更没有目标,没有平衡点,一切都是那么的方向不明。当然,我清楚的知道,这里的工作经历,仅仅是全部工作经历中的一段短暂的插曲,过不了多久就会归拢到了陈年旧事的灰烬之中。


那些借调期间的旧时光

经常在家待习惯了,突然离开家过这样一种单身的生活还真不习惯。空空荡荡的房间,不很明亮的灯光,厚厚的窗帘在灯光的反射下,透着一种橘黄的色彩。一个人,一个一个这样的夜晚,房间的茶机、卫生间、床铺、壁灯、电视、电话,所有的物品都安静无声。只有一杯茶香,一曲音乐伴着我这样一个韶华已逝的中年男人的寂寞与疲惫。由于楼下有饭馆,时常有饭菜气味飘进来,且后窗一开,十分聒哚,不开,则室内霉味氤氲不散。过道里,木板一声闷响,又复归沉寂。独自静坐,心总被家、单位、城市、乡村和其它一些地方牵扯着,被一些与我有关和无关的人撕扯着,心永远无法安静下来,只能选择用回忆的方式来消解它的坚硬与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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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城的影子时常出现在梦境之中,那难得的宁静,那熟悉的山川地貌、风土人情都具有一种别样的美丽。当然出现在梦境中的,还有童年的我光着脚丫在康沿河边,发烫的鹅卵石令脚板生疼;我梦见提着书包独自走在崎岖的田间小道上,头上是瓦蓝瓦蓝的天空,太阳把我小小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我梦见带着儿子到长沙门外的菜园地里摘黄瓜、茄子,还有番茄、辣椒,瓜果的清香令人陶醉;我梦见和晓明、玉洁、苏还有刘二等几个死党一块儿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如果没有这番远离,说实话我是无法体会到的。有时和家里通电话,老婆总要唠叨,孩子的学习、老人的病痛,还有一些细枝末节的人情琐事。母亲总是说,别惦记我们,都好着呢。可一听,嗓音不对,说停了暖气,不小心有点感冒,但不碍事。我说不行就去诊所打个吊瓶,母亲则说,吃药呢,没事、没事。听到这些话,我的心就止不住地往下沉,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感到钻心的疼。做为人子,理应去照应年老的他们,而现在,生活别处,我竟然将他们一一忽略。在这个城市里,我只有为数不多的同学和偶有联系的几个朋友,平时他们都各忙各的事儿,和他们有距离感也不便经常联系。而在古城,我却有很多的好朋友,有生意场的,有行政机关的,有企事单位的等等,隔三差五,打个电话,不用通报姓名,哪怕是咳嗽一声我都能分辨出他们活生生的音容笑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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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像某个角落隐匿的一只蝉或者其他什么,在独自的季节里歌吟或沉默,没有谁会在意。在通往自己内心的道路上,我的确感到了一种别人无法体会的寂寞与荒芜。也许人生不过如此。遗憾常在,愿望也常在,爱常在,恨也常在,矛盾反复。而当新的一天阳光照见时,依然去上班,依旧去办那些永远也办不完的公文,写那些林林总总的汇报和总结。

有时,在单位食堂或别的地方吃过晚饭,我也会站在门前观望,人来车往,市声喧哗。春天的温暖依次展开,层层深入,街上的树木不觉间已披上了新绿。孩子们叽叽喳喳,笑语喧哗,背着书包向家中跑去,大人则夹着包步履匆匆地赶往自己要去的地方,轿车也站满了街边,马路两边还有等车的人伸长脖子在张望。顺风海鲜的保安们站在门口,认真的看管着自家的车位。当然也不时会看到一些面容较好、身材挺拔的女孩子从里面走出来。举手投足、言谈颦笑,都是一种特有的姿态和气质,不由让人想起了这个季节里家乡盛开的一朵朵梨花。这一带有很多的小巷子,小沟头、中街子、畅家巷等等,这些街巷和胡同都显得有点灰暗和破败,因此顺风海鲜的存在仿佛另类,透露出了一种另外世界的气息。而路上的车流、人流好像也来自另一个世界,在我的眼里显得有些陌生和恍惚。

那些借调期间的旧时光

在省局机关,不觉已走过了近四个月的时光。期间一些事发生了,一些事又尘封了,一些人走了,另一些人又来了。唯一不变的是这幢灰色的十四层大楼,还有楼门口静静地矗立着的两个石狮子,守在时间深处,就像在守着一个亘久不变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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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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