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纪实文学《岁月留痕》（二十五）

作者/吕代英

2000年的4月1日，小红帽幼儿园开业了。

第一天开园就有11个家长把孩子送来，这对燕子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鼓励，她知道以这样的开始再加上自己的努力，这个幼儿园一定能办起来的。燕子亲自教学，让每个家长心里很踏实，她把每个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孩子看待，无论是孩子的学习，还是孩子的饮食起居，日常行为规范，她都一点一点的引导孩子，还和家长近距离的沟通，让家长们真正的能感受到燕子的真诚和实力。

三十岁的燕子，一旦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她就很努力的想把自己的事业做得更好，她有十多年的教学经验，再加上这几年在幼儿园的工作经验，燕子的信心越来越足，孩子也越来越多，不到四个月入园的孩子就有四十多个了，这时租用的这个地方感觉小了，燕子就和爱人商量，自己在附近买房子。

她一边开着幼儿园 ，一边在附近着手买房子，后来在现在的幼儿园南面不到一百米买到了一个有一个大院子和一百平米的房子。价格是三万二。刚结婚一年，双方父母没有一分资助的情况下要想拿出三万多元钱很困难，夫妻俩四处筹钱，终于把房子买下来了。买到的房子都是民房，需要把室内所有的设置都掏空，再重新装修，装修的钱哪里来？

燕子每月幼儿园的收入开始装修，有点钱就进点东西，再有点钱再买些设备，后来实在没钱了，燕子爱把单位一个班组，十个人的一个月工资一起借来，然后的十个月再一一还给人家，经过将近三个月的装修幼儿园终于完工了。2000年10月1日燕子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幼儿园了，自己有房子了，感觉心里就踏实了很多，不用天天算计着交房费，也不用担心房东的百般刁难了。

燕子在日子里写道：实在是源于年少时的异想天开，才辞掉教师的工作开起了幼儿园。记得那是我和老公谈恋爱时我们在晚阳里散步，我突然说：我厌倦了在学校里天天备课上课的循规蹈矩，要是能开个幼儿园多好，天天和孩子们在一起，会很开心。这仅仅是我的一个幻想。

这样的想法自从我有了宝宝开始又萌动了起来，我再次和老公提起，要是能开个幼儿园还能照顾自己的孩子多好。老公听我不止一次的提及此事，就认真起来，你要着有想法那就试试，现在的幼儿教育也是一项朝阳产业。说干就干，孩子满周岁他们就张罗起来，租了房子买了必备的幼儿园用品，幼儿园真的就开起来了。

学校教育和学前幼儿教育根本是两回事。燕子一边看书一边向有经验的幼儿园学习，慢慢的幼儿园的规模在扩大，孩子在增多，管理经验也慢慢的成熟，后来幼儿园在园孩子在200名左右。转眼间幼儿园已经开十多年了，回想这段自己办幼儿园的经历，真是有好多的感慨。首先燕子由一个天真浪漫的孩子变成了一个管理孩子的孩子王，这期间学会了包容、理解、协调、忍让。学会了遇到问题静下来想办法，学会了从大局出发受小委屈，学会了微笑着听家长的不同声音，学会了避开事物的主要矛盾，从侧面找缺口去解决问题……

其实燕子的个性是率真的，是幼儿园这千头万绪的工作特点让她慢慢的成熟起来，能理智而客观地去思考问题，寻找最佳的解决问题的办法，和幼儿园一起成长。在工作中给燕子最大的收获就是更能深切的懂得爱，那些需要关爱的孩子，那些贫困的家庭，那些有特殊原因的老师都会在我的关爱里感受到温暖。每当想起这些就很快乐。

仅仅因为喜欢，走上了幼教这条路，而且一干就是十几年，现在幼儿园有稳定的生源，有良好的口碑，有不错的经济收入，燕子也完全脱离了教学只做管理工作，每天燕子是第一个去幼儿园的，进园后首先深入各个班级检查一下，然后准备早会所有的老师碰碰头，交代一下一天的工作，如果是上半年或是月初有新生入园，要忙一些帮着忙不过来的班级做些事情。这么多年燕子给自己定个规矩：在幼儿园不上网，尽管她是那么喜欢打理我的博客，但她总觉得这是我她的工作，管理者要以身作则，她一直这样坚持着。

没事的时候燕子喜欢在她的办公室里看看书，写点小文字，把灵感记在纸上晚上回家再写进博客。她有自己喜爱的事业，(把幼儿园当成我的事业)..

燕子还有自己喜爱的运动，她每周都要去徒步锻炼，参加志愿者的活动，写博客，写诗歌，最喜欢用诗歌的方式记录我的感受，或直接的感受或间接地感受，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很自足很惬意。

幼儿园初具规模，陆续招聘老师，生源越来越好，一直是爆满没有位置的状态，这样就一直是推着燕子扩大幼儿园规模，把幼儿园挨着的几个民宅都买下来，改造装修，所以在办幼儿园以后的十年里，一直是买房子装新房子，每到双休日，节假日就是在进行扩建改造，当时年轻，三十多岁的年龄，看着自己的幼儿园生意红火，附近的孩子都来到自己的幼儿园，还有很远的孩子慕名而来，那种动力一直鼓励着燕子，她有太多的想法，唯一的目的就是趁年轻多赚点钱，为将来做准备。在办幼儿园的同时，她还利用节假日办起了文化学校，课后辅导班。

那些年总是幼儿园的孩子送走，学校的孩子放学以后到这里辅导作业，补习功课。燕子每天早上四五点钟起床，要忙到晚上十点以后睡觉，天天如此，越到节假日越忙，要成天的上课，超负荷的劳动和平时不加小心，燕子感觉自己的手指的关节疼痛，慢慢的肿起来，而且越来越严重，最后严重到胳膊抬不起来，无法梳头洗脸，到大医院检查确诊：类风湿关节炎。

风湿和类风湿是北方很常见的病，尤其类风湿被称为不死的癌症，治不愈很顽固，知道了这病，燕子知道是自己为了创业没有顾及到身体，久而久之积劳成疾才会让身体慢慢的承受不了。

她查了大量的医学书籍，也到处找老中医看病，想通过中医治疗得到缓解，35岁就开始喝中药，一喝就是十多年，病情基本上得到缓解，但是一遇到一点风吹草动还会复发，拖着病体燕子依然支撑着幼儿园。

当燕子的幼儿园的生源越来越好的时候，周围就有几家幼儿园陆续开起来，为了抢生源神呢事情都做得出来，这对一直以来都安安静静做人认认真真做事的燕子来说是个挑战，她可以努力的提升自己幼儿园的品质，但却无法阻止那些图谋不轨的幼儿园一些卑鄙的小伎俩，他们背地里说坏话，私下里抢孩子，这样燕子很无奈，这是她才知道社会这么复杂，人心这么丑恶。为此燕子写下了一篇记录自己当时心情的随笔《趴在窗口看世界》

燕子的幼儿园开了十年，十年的创业经历让燕子在独自的打拼中体会到了生存的艰辛和实现自我价值的快乐。现在的幼儿园已成规模，有稳定的生源，有一批技能和素质都很过硬的幼教队伍，每天看到那么多天真可爱的孩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单纯快乐的生活。燕子知足，这样的生活是燕子违背父母的期望，辞去教师职业争取到的。

燕子喜欢过自己的日子，喜欢在自己的世界里体味人生，喜欢在完善和充实自己的同时，向世人展示自己独特的魅力，燕子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过的多姿多彩，有滋有味。燕子说，她是一个趴在窗口看世界的小女人。社会上的血雨腥风，纷繁复杂，她只是在听，在看，还没真正的去感觉。

可是就在前不久，幼儿园里的一件事彻底的打破了燕子单纯简单的生活氛围，这个单纯快乐的小女人，为了自己的幼儿园，为了生存去适应社会，应付人。

燕子的幼儿园凭借自我的威信和对孩子的那份爱心赢得了远近幼儿的家长，有口皆碑的好声誉使得幼儿园每年的生源源源不断。因为这，遭到附近一个小园的嫉妒，那个园长就想方设法去争取幼儿，甚至不择手段，各种信息传到燕子的耳朵里，她一笑了之，园里的老师都很是气愤，燕子做老师的思想工作，因为她总是幻想人是有良知的，他们一定会有一天感到惭愧。

燕子错了，就是这样的忍让和高姿态，让小人觉得燕子好欺负，便变本加厉的显现丑陋的一面。燕子所在的市区的幼儿园所有送子车都不给办正规的送子手续，燕子为了省心几台送子车都是雇的，并有完善的合同。就这一点让小人去钻空子，他就不择手段的去举报，让燕子的送子车接二连三的被扣，致使所有的车都不敢给燕子接送孩子了，而他的送子车却安然无恙。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燕子的爱人是一个不惹事也不怕事的人，他爱燕子，所以什么事都尽量听燕子的，燕子的忍让他很无奈。今年春天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让燕子真的感到无助和气愤了。这个幼儿园竟然把举报电话打到市长热线那里，弄得满城风雨。燕子的送子车几乎陷入瘫痪状态，这时的燕子才领悟到这是无休止的忍让造成的恶果，不能再这样忍了，必须要讨个说法，为了正义。接下来老公用同样的办法让他感到了受伤害的滋味，她得到了应有的惩罚，嚣张气焰没了。老公托关系跑路子一切安排妥当，自己又买了两台车，长达两年忍气吞生的日子过去了。

这件事对燕子来说，是人生中一个不小的震动，她终于知道即便自己再想营造一种宁静的生活氛围，也还是无力摆脱世间的丑恶和繁杂，要想生存就必须面对现实，要挺起腰杆做人，不欺人也不能软弱。以前总是活在自我设计的小世界中的燕子，就像一只雏鸟睁大眼睛，在看这个社会。

那个趴在窗口看世界的小女人，那个喜欢写诗，喜欢帮助弱者的小女人，那个总是喜欢看社会阳光一面的小女人，那个总是期待着人会有悔悟之心的小女人，终于知道了，农夫和蛇的故事在现实中是存在的。

为了可爱的孩子，燕子一次性买了两台车，只要办好手续就可大大方方接送幼儿啦。看到买的车子，可燕子的心还是沉甸甸的，因在接送幼儿车子的问题上毕竟发生了不愉快的事。目前风波好像是过去了，像是波涛汹涌的大海表面上恢复了平静。但燕子哪里知道平静的海面底下隐藏着更大的能量，一场更大的惊涛骇浪就要掀起。几天后燕子所在的城市最权威的《新晚报》竟然报道了幼儿园送子车手续不全超载的事，这让燕子感到震惊和措手不及，怎么会让报社记者捕捉到消息呢？

燕子老公分析说：“一定是两次市长热线引起了市里的重视，他们一定会和相关媒体联系，用舆论的力量督促区里解决问题。”听了这话，燕子知道事情闹大了，区里所有的幼儿园可能都要受到牵连。（因为这么些年，区里的幼儿园送子车没有一家有正规手续，区里一直睁一眼闭一只眼，有举报的就抓，交上他们所要的罚金就放，这种境况让幼儿园的送子车一直在心惊胆战中接送孩子。）

果不出燕子所料，在见报的当天区里的交警和交管行政部门联合起来在各个路口查送子车，致使所有的送子车都陷入瘫痪状态。于是，区里将所有有送子车的园长 紧急召开一个会议，商议怎样应对面前的境况。就这个机会燕子也见到了那个W园长，（以前燕子从来没见过她）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子，看样子大概30岁多一些。燕子主动上前和她握手，大度的使W女士有些尴尬。所有的园长落座，这时的燕子感觉到一定要就着这个机会把积存在心理几年的恩怨向幼教界这些同仁说一说，让这个W园长也在燕子的诉说中来反思她的所作所为。当燕子把所有的事情经过都诉说清楚后，燕子承认了第二个市长热线电话是她打的，并对此给所有幼儿园带来的灾难向大家表示深深的歉意。当燕子说到这时，眼里噙满了泪花，燕子站起身向所有的园长深深地鞠躬。可那个W园长竟然还是不敢去面对自己的丑陋行为，矢口否认。

燕子泪流满面，她说着这几年来自己心理所承受的所有的痛苦和折磨，感动了所有的园长，齐刷刷的目光投向W园长，她在这利剑一样的目光中深深地低下了头。

按理说此时的燕子心里应该感觉到轻松，因为毕竟积压在心里那么久的话在此时释放出来了，可是不知为什么燕子的心还是酸酸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