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背着我离婚了3年

当烛光燃尽之时
作者：笙生 来源：程子琛

社区早就下了今夜停电的通知，在时针指向八时，周遭不出所料地陷入了黑暗寂渺。父亲外出应酬，而房间只有这单调的烛火尚有些温度。烛影摇曳的恍然间，桌上放了好久的那纸离婚协议书与母亲将我拥在怀里许久后拖箱而去的身影斑驳交汇起来。

之前母亲曾告诉我，千万不要像她这样，轻易就嫁与了父亲，否则便会如她一般，陷入无关爱情的婚姻的泥沼。

父亲具体是怎样的人，我并不清楚，只是觉得他内向得很，不喜言笑，且尚能担得起“父亲”二字，至少从小物质方面有求必应，也偶有一些陪伴；至于他于母亲，似乎也并没有能逼得她离开得这般糟糕。

他们的相识始于一段普通的相亲，一座小小县城，一间小小餐厅。彼时的父亲与母亲相顾无言，唯有媒人尖着嗓子，眉飞色舞地说两人是多么多么般配，最终在双方亲人的劝说下，父亲先是决定要娶了母亲，母亲最先是不肯，表现得很是抗拒，可也拗不住身边的压力。终是步入了这让她后悔了近二十年的婚姻生活。

从我能够清晰记事起，在两人共处的时空里，仿佛是置身冰窖般的死寂——两人默契地立下了非必要无交谈的规则。父亲性子沉默，母亲对这个因为结婚而共处一室的男子毫无兴趣。

据说母亲年少时有过一段恋情，两人爱得热烈深沉，却因山海相隔只得分离。事实上后来的母亲也曾尝试过与父亲心灵的接近，只是父亲过于木讷，不能回应母亲突如其来的热心。终于，努力了多年母亲也陷入了失望——父亲不是她的心之所向，不会让她激起应有的感情。

母亲临走时说，她本不该答应与父亲结婚，即便相处十余年了，她也无法真正爱上这个男子，实在不该硬生生地留在不合适的人的身边。

那日，父亲在烛火快要燃毕时带着一身酒气归来，与我在昏暗的光线下对视良久，又是一阵沉默，如他与母亲相处时的那般冷漠，倏然，他移开了目光，径直回到曾经属于他和母亲两个人的卧室。

事到如今，我依然不愿意对母亲的事情做过多评价。我此前不能理解，曾也与旁人一般，怨她无情自私，说走便走了。而后来，我也在这世间品尝了几次恋爱的滋味，犹如加了蜂蜜的柠檬姜茶般温暖中稍带一丝酸涩。的确，凭空而来的陌路之交怎能与那种真实的感情回味相提并论。母亲不过是不想将就，向来如此。她的一走了之的不对之处太多太多，多到能让邻里直到现在还能谈论出新的花样，可这也是她憋屈了十几年终是为自己洒脱了一次。我只能说，她是自私的，也是勇敢的。

那日，那盏灯也终是“呲呲啦啦”了几声后给这间房带来了光明，我清楚看到那纸离婚协议书旁的小烛火燃尽了，余了满桌的红色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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