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城文学:黑龙江张林小说|记者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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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之死(小说)

黑龙江安达市 张林

死小说

水城文学:黑龙江张林小说|记者之死

1

王丽艳在新镇开发廊,李春生作为《新镇日报》的记者,半年前的一天,他是想为生意红火的王丽艳写一篇报道才去采访她的。

王丽艳美貌、性感,顿时吸引了李春生。李大记者的温文尔雅,也同样吸引了王丽艳。两个人眉来眼去,就好上了,也就同居了。

在身边人看来,他俩就是一个郎才一个女貌天生的一对。

那天晚上,两个人正在云里雾里重复那件快事,李春生的手机响了。李春生的手机,设置的是来电报号,一听到手机所报的号码,他身子一哆嗦,下边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正在兴头上的王丽艳十分扫兴:“怎么了?一个狗屁电话,值得嘛!”

“别说!我们社长的电话。”李春生翻身下马接了社长的电话。

“春生,你马上回报社,你媳妇来了!”

王丽艳听得太真切了,春生的媳妇来报社了!

自己深爱的春生竟是有媳妇的男人!这个消息,对王丽艳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她都和春生好半年了,可从没听他说他是有媳妇的男人!

春生放下电话,平日里,柔情似水的王丽艳,顿时怒目圆睁,冲不知所措的春生吼了起来:“你怎么有媳妇?你怎么对我只字未提?你可把我坑死了!”

春生忙上前解释说:“我和媳妇结婚不久就两地生活了,我们没感情,我们迟早要离婚,我对你才是最真心的!你相信我!”

“我不听你解释!”

“既然你知道了,我就不能再瞒着你了。”李春生反倒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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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妻子比我大三岁,在省城一家私企上班,她叫刘玉香。那时,我大学刚毕业,我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是我的一个朋友给介绍的。

介绍认识不到两个月,我们就结了婚。婚后,我被聘到新镇报社上班,她仍然在省城的私企上班,我们两地分居,离多聚少,本来就没感情基础,离婚是早晚的事。

生米已经做成了熟饭,况且自己已经是李春生的人了,此时的王丽艳也不再天打雷劈般数落自己已深爱着的男人了。

“你别回报社了!”

“那怎么行?该面对的,总要面对;早面对,也早了结。再说,她现在在报社等我呢,我已经答应社长马上回报社了。”

春生说的也对,王丽艳想,窗户纸早捅破早了结也早有结果。

发廊与报社不足百米远,可春生迈出的每一步都那么艰难。他心里很忐忑,就像和王丽艳的第一次云雨那样的忐忑。这不难理解,因为他觉得自己的这副臭皮囊,对这两个女人,他都有亏欠。

他想不通,妻子怎么会放下工作突然来报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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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社长办公室里亮着灯,春生怯怯地敲了门。

“请进!”

社长在,满脸笑意地望着这个不太守铺的下属。春生忙说:“社长好,我刚才去采访一个老板……”

他转过脸,见妻子端坐在社长对面的长沙发上:“你怎么来了?事先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妻子笑了笑,说:“还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再说,来的时候,手机丢在车上了。这才直接来你单位,没想到你不在单位。如果不是你们社长打电话联系你,我恐怕还会在报社傻等呢。”

“谢谢社长!”春生两口子满脸笑容几乎同时表达了对社长的谢意,两人走出社长办公室,春生回手轻轻地关上社长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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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自招聘到新镇日报社当记者,李春生就吃住在报社,自然要比家在本地的记者更辛苦,所以报社领导对他这个外地招聘来的记者格外照顾。

在报社,李春生有独立的办公室,有床。自从和发廊妹王丽艳好上以后,他便不经常在报社吃住了。

搂着发廊妹王丽艳的时候,他的脑海里经常闪现“狡兔三窟”“一马双跨”等这些乌七八糟的词,省城的家、单位的凉床、发廊妹的热炕……想着想着,他就很得意,就有种征服一切的冲动!

但是今晚,他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内心还有些惴惴。

他担心发廊妹王丽艳翻脸捅马蜂窝,也担心妻子知道他有外遇河东狮吼……因为他知道,这两个女人虽然性格一柔一刚,但都是那种遇事极有主见、心思细密、敢作敢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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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都说久别胜新婚,可是久别的夫妻团聚在报社的当晚,刘玉香有种异样的感觉,丈夫搂着她并没有发疯般的前奏曲,还是她主动……可这在丈夫李春生的记忆里,他婚后的妻子也是第一次这么主动,第一次这么柔情似水。

当丈夫的,大都希望妻子在外是淑女,在床上是荡妇。

李春生突然觉得自己对不住妻子了,有点委屈妻子了,他开始配合妻子,……事毕,她满脸红晕地躺在丈夫温暖的怀里,贴着丈夫的耳朵小声说:“我想要个孩子!”

妻子的话,戳到了李春生的痛处,结婚都一年了,虽然离多聚少,但每次相聚,他也很卖力气,可是就是送不走妻子每月如期而来的“朋友”。这让他一直很沮丧,甚至还怀疑过自己性能力。

“会有孩子的!”他把妻子紧紧地搂在怀里。李春生一脸的满足,沉沉地睡去。刘玉香却再无困意,她的脑子里天马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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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妻子回省城后,两三天了,他没去找王丽艳,甚至连个电话都没打,王丽艳也没找他,也没有给他打个电话。

李春生以为他和王丽艳就这样断了。其实,他想错了。

一个女人,一个黄花姑娘,得知心爱的男人是有妇之夫,她有时也会将错就错一不做二不休。她把身子给了谁,谁就该是她的,她就会死抓不放。在这方面,女人似乎要比男人更执着。发廊妹王丽艳就是这个性格。

半月后,王丽艳首先给李春生打了电话,电话里直截了当地说,这次她请客。李春生有点儿兴奋,同时,也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和王丽艳好半年了,要说没感情那是瞎话。李春生想,自己是有妇之夫,是自己欺骗伤害她在先,他本应该主动去安慰安慰丽艳。以前,也大都是他请丽艳吃饭,这次受到欺骗受到伤害的她,却主动请他吃饭,李春生实在猜不透王丽艳这次他请吃饭是啥意思。

是分手饭?要结束这段感情,是要继续下去,还是……李春生硬着头皮走进了那家饭店的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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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王丽艳已在等他了,菜已摆上了桌子,有一道菜是他最爱吃的锅包肉。她微笑着示意他坐在她的对面。他像一个听话的大男孩,心怀不安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作为口齿伶俐的记者,他此时心虚得不行,说话也有些结巴了。

“我不怪你!我有心理准备。你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我确实因为太爱你了,我才把身子完完整整地给了你,你不也是爱吃‘锅包肉’吗?”她笑着望着心爱的男人,也不忘调侃一句。

他越发内疚:“都是我不好。不过,我对你确实也是真心的,我对她没感情,如果你不怪我,想和我好下去,我会和她提出离婚。”

“我等你,等你半年,等你离了婚,名正言顺地娶我。”王丽艳语速缓慢,但态度明朗而坚定。

李春生有些受宠若惊,不等她追问,便把妻子的情况和盘托出,似乎就是为了证明他和妻子根本就没有感情,离婚是迟早的事。

王丽艳默默地听着,不插一句话,似心不在焉,也似若有所思。两个人走出饭店的时候,已是灯火阑珊,他俩喝得都有些晕晕乎乎了,今天他俩确实都没少喝。

李春生把送她回店里,本想留下再陪陪她,可她摆了摆手。李春生晕晕乎乎地回到报社,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感到困乏袭来,便一头倒在床上,他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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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此后的日子,李春生过得波澜不惊,除了工作还是工作。

妻子回省城两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发来一条短信,让丈夫李春生兴奋不已,妻子说他要做爸爸了!

第二天,他和社长就请了假,回了省城。他觉得还是家最温暖。性的快乐是短暂的,爱情的浪漫也是暂时的,只有婚姻才是最现实并值得永久维系的,而孩子就是现实婚姻最柔情最迷人的风景。一向感性的李春生,此时的脑海里,全是理性的思考。

妻子跟他说,自己上个月就没来事,当时还拿不准呢,说这个月,到日子了,还没来,她就去了医院妇检,医生告诉她,说她已经有了。她把检查的单子递给了丈夫。

看罢妻子妇检的报告单,李春生突然觉得万分愧疚,颤声说道:“宝贝儿,辛苦你了!”李春生热情地张开双臂给妻子一个实实在在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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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从省城回来的第二天,李春生就给发廊妹王丽艳打了电话。

王丽艳见到是心爱的男人的电话,故意没接。李春生见王丽艳没接自己的电话,感觉很奇怪,那次在一块儿吃饭时,王丽艳并没有说他俩的事到此为止呀,不是还说要给我半年时间,等我和妻子离了婚再续情缘吗?李春生真是猜不透王丽艳的心思了。

李春生给王丽艳打电话,就是想约她出来吃顿饭,跟她当面说他妻子怀孕的事,看看王丽艳什么反应。其实,他从知道妻子已经怀孕的那一刻,就不想和王丽艳继续下去了,也不能再瞒着王丽艳了,他已经伤害了她,再不和她说实情,恐怕他和她都像钉到板子里的钉子——难以自拔!

他觉得真的对不起她,如果当初他跟她说自己有妻室,他和她都不会这么烦恼了。

他想,王丽艳不接他的电话,也许还在生他的气,这样也好,不如趁热打铁,把妻子发给他的短信转发给她,这样既说了实情,也回避了见面时彼此的尴尬或者是她有可能的情绪失控。

短信发送成功,李春生有点儿兴奋,也有些担心,他兴奋的是自己总算把实情说了,他没有欺骗她;他担心的是王丽艳看到短信后,会对他火冒三丈,打电话骂他吃着碗里的还望着盆里的,骑马找马……

让李春生不解的是,王丽艳方面没一点儿反应,没给他打电话,也没给他发短信。这样反而让李春生坐卧不安。他太想知道王丽艳在知道他妻子怀孕后,怎么想的了,他也希望和王丽艳尽快结束这种不正常的男女关系。自知道妻子怀孕后,他也突然想开了,人生总有缺憾,求全求美都是在走极端,妻子虽然没给他快乐的性和浪漫的爱情,但妻子给了他完整而现实的婚姻。

李春生决定亲自去王丽艳的发廊,想当面告诉她,妻子怀孕了,于情于理他都该维护他的婚姻,他要和她斩断情丝,他要劝王丽艳开启新一段的感情,别因为他而浪费自己的青春了。然而,这也只是李春生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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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李春生走进王丽艳的发廊,发廊里空荡荡的,没见到一个顾客。更让李春生奇怪的是,王丽艳都没有烧锅炉,像停业不干了似的。

“丽艳——”李春生“我来了”还没说出口,王丽艳就应了一句:“在这呢。”

他循声望去,见王丽艳正窝在床上摆弄手机,似满腹心事,也失去了以前的热情:“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说啥呢?”李春生正想怎么向王丽艳解释,王丽艳便直奔主题:“看到你转发来的短信了!你收获不小呀!你是来和我谈分手的吧!”

“不,不是。”

“言不由衷!”王丽艳话中带刺。

李春生不知怎么让他和她的对话再继续下去了,别看他这个大记者在采访别人时,他思路多么清晰,可是此时,他语塞,如鲠在喉。

因为自始至终,都是他当初只图一时之快,隐瞒了婚姻,才有了婚外情,也正是这婚外情,给王丽艳造成了感情伤害,以致现在都不知如何收场了。

此时,李春生的脑际,闪过朦胧诗的鼻祖顾城因为乱情自杀前的感慨:多情多苦,情深孽重。

见李春生像一株阳光下的小草低头不语,王丽艳冲他撇撇嘴,轻蔑道:“你妻子怀孕,也不是你的功劳!”

王丽艳的话,如一枚炸弹,突然扔向了他,让他猝不及防,让他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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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李春生猛地抬起头,满脸疑惑地望着王丽艳。这个本来心思细密的李大记者,从王丽艳漂亮的脸蛋儿上却没读出任何表情信息。

王丽艳见他满腹狐疑地看着自己,傻愣愣地等待自己的下文,反倒有些可怜他了。

“奇怪吗?”

王丽艳自问自答:“你和你妻子结婚一年了,你媳妇都没怀上孩子,你媳妇来报社一趟儿,回去检查就说怀上孩子了?你觉得可能吗?不奇怪吗?”

“还有,我和你都好半年了,我怎么没怀上呢?”王丽艳说到这,倒让李春生突然觉得妻子怀孕确实有些蹊跷了,是啊,丽艳说的也有道理呀,难道妻子这次怀孕,其中有什么隐情?

李春生低下头,内心里开始翻江倒海了。

“我敢肯定,你有问题,你的妻子更有问题!”王丽艳继续着自己的推理。

李春生猛然抬起头,眼睛睁得大大的,问道:“我有什么问题?”

王丽艳说:“你没问题,那我有问题了?”

李春生让王丽艳给绕糊涂了:“你有什么问题,怎么又扯到你的身上了?”

“你们男人,就知道图一时之快,从来不考虑因此给我们女人带来的后果!”王丽艳的语气,明显地在数落眼前这位自己爱上的男人。

“还没听明白吗?你这个大记者,书读多了,人也呆了!”

这回李春生听明白了,丽艳说我有问题,就是在说我性能力有问题。想到此,李春生也有些心虚了,但他在丽艳面前,还是没有放下男人在那件事上该有的英雄式的夸耀。

“扯淡!我才没问题呢!”

“要不,我陪你回省城,你敢不敢去医院检查一下?如果你没问题,那我就有问题了,这样也证明你媳妇可能没问题了。”王丽艳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她的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

李春生霍然起身,扔下一句:“不用你陪!我自己去检查!”望着李春生渐渐模糊的背影,王丽艳的眼睛突然有些酸涩,两行清泪悄然滑落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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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李春生一个人回了省城,一个人去了一家医院。

他跟医生讲,自己已经结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妻子也没采取任何避孕措施。他要检查一下自己的生育有没有问题。

医生问他,平时夫妻行房事之时,有无射精。

他答,有射精。

医生告诉他,一般地讲,只要有射精,就有生育的可能。不过,导致男人不育的原因很多。

于是,李春生在医生的导引下,取了精液,又做了前列腺、精道管等方面的检查。

检查报告单,几天后,通过快递发给了李春生。让李春生非常震惊的是:自己确实不生育!属于先天性精道梗阻!医生进一步描述,即使排出了精液,但所排出的精液量很小,精液不凝固,精子活力极低,远没有达到受孕值……

接到检查报告单,李春生如五雷轰顶,万念俱灰!他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他作为男人的自信也被彻底击垮。

几天来,他像扒了一层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没再跟王丽艳联系,也没给省城的妻子打电话,经常是一个人窝在办公室的床上,失魂落魄的他,仿佛突然接到了死亡通知书,世界末日到来了一样。

见到同事,他都觉得大家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这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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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一周后,还是王丽艳主动给李春生打了电话。李春生走进发廊的时候,王丽艳正在吃泡面。

“我的大记者,还没吃饭吧,那有泡面,你也泡一碗吃吧!”

王丽艳的搭话,虽有些轻描淡写,但在“大记者”的前面加了个定语“我的”,还是让心灰意冷的李春生,感到了深秋的黄昏里裹着一丝暖意。

“你吃吧,我不饿,也没食欲。”此时的李春生,仍一蹶不振,无法面对现实,他实在接受不了妻子怀了别人的孩子。他不生育的事实,也彻底让他丧失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你有问题吧?”王丽艳见眼前的男人,一进店,就像刚刚行完房事一般,蔫头耷脑提不起一点儿精神,她已猜到了八九分。

李春生没回答,他知道,在王丽艳面前,自己没有秘密,什么也都在她的意料之中。他窝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像一个罪犯,他在接受王丽艳的审讯,脑子里一片空白的他,只想听到宣判的最终结果。

“你有问题,一切都明白了,”王丽艳继续着她的推测:“你媳妇怀的是别人的孩子,你媳妇来报社前,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她突然来报社和你同房,只不过给你来个障眼法而已!”

李春生一激灵,他就喜欢王丽艳遇到啥事都不急不躁冷静面对这一点,李春生以前就曾和她半开玩笑地说她开发廊是屈才了。

王丽艳最喜欢听李春生说她屈才了,她会笑着说:“我就喜欢剃头,括弧包括g头,怎么了?我不是也把你剃明白了吗?”

婚外偷情的他,每次听到王丽艳这么说,他都会突然心潮汹涌,完全省略了做那事的任何过渡,上前把她压在床上……

“不行!我要当面问她,孩子到底是谁的!”李春生抬起头,把双手放到膝盖上。

“你还用问吗?当面问,她能承认吗?”

“那你说咋办?”李春生无奈道。

“你给她发个短信,就这样发:你真不该背着我和别人偷情怀了野种。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李春生像个听话的小学生,怀着复杂的心情,发了这条先发制人,又像是在诈妻子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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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李春生这条短信,刚发过去,妻子刘玉香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这也是春生意料之中的事,因为无论怎样,妻子都会在看到短信后,第一时间和他联系,不联系就是默认,承认自己背着丈夫偷了汉子。

他相信妻子不会和他离婚,也许妻子另有隐情,或者是因为太想要孩子了,她才一时糊涂而红杏出墙,否则她也不会刻意地隐瞒自己怀孕的真相,在他面前玩个障眼法。

接起妻子的电话,没等春生开口,他妻子就气势逼人:“春生,你怎么回事?发给我这样一条短信?你是不是有病呀!”

春生久压在内心的火顿时燃烧起来:“我是有病,我不生育,我检查了!我要和你离婚!”

“你说什么?……”未等妻子说完,李春生就挂断了电话,他把手机扔到了沙发上,一屁股坐在了理发店的靠背椅上,喘着粗气。

“离婚?春生,你这回下决心了?”王丽艳有些不信。

李春生面沉似水:“我和她本来就没感情,这又怀了别人的孩子,我怎么还会再和她过!”

“我看,你这婚,一时半会儿离不成。”王丽艳淡淡地说。

“怎么离不成?难道你不希望我和她离婚吗?”李春生诧异地望着她。

“你是个文化人,怎么不知道男方提出离婚需要什么条件呢?”

“什么条件?”李春生追问道。

他真的不能小看眼前这位和自己好了半年的发廊妹了,她懂得太多了,不该她懂的,她都懂了。

“《婚姻法》里规定,女方在怀孕期间、分娩后一年内或中止妊娠六个月内,男方不得提出离婚。”王丽艳严肃得像个新闻主播,抑扬顿挫,入耳动心,像是在熟练背诵《婚姻法》给他听。

“那咋办?”

王丽艳若有所思,像是在卖关子,但她吐出的每句话,都像是事先打了腹稿,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让她把孩子做掉,你再和她提出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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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从发廊回到报社,李春生又给妻子发了一条短信:“不离婚也行,但你必须把这个野种做掉!”

这回妻子刘玉香没给他打电话,也回了一条短信:“你回来吧,我们谈谈。”

妻子没有说做掉孩子,也就没有承认自己红杏出墙,只是让他回去一趟儿,和他好好谈谈。谈什么呢,是向他解释吗?解释什么呢?

李春生猜不到妻子要和他谈什么,可是不管谈什么,只要妻子亲口承认这个孩子不是自己的,这个婚是一定要离的,离婚只是早晚的事。

在他的思想意识里,自己背地里找小三太正常了,可无论什么原因,妻子背着他偷汉子,还怀了野种,他怎么都不能接受。许多男人都是这个德行。

第二天,李春生和社长请了假,回了省城。

踏进家门的那一刻,李春生就觉得妻子应该比自己矮半截,应该向他承认错误,应该求他原谅,因为他才是受害者,他就该理直气壮,他就该咄咄逼人。

没想到,妻子见到他,比他还横。

说结婚后聚少离多,让她守活寡;说竟然因为他有病,剥夺了她做母亲的权利还蒙在鼓里;说如果婚前检查,知道李春生不育的话,她还不能和他结婚呢……

妻子的一番数落,发泄,戳到了李春生的软肋。不生育,徒有男人之身的事实,他自己都不能接受,他自己都一时没了男人的自信,他自己都觉得委屈了妻子。

此时的李春生,像泄了气的皮球:“我也不听你解释什么了,咱们离了吧!”

“离就离!现在就去办手续!”

李春生没想到妻子这么痛快,这么绝情。

其实,结了婚的女人,一旦劈了腿,怀上了别人的孩子,让丈夫知道了,她会一不做二不休,不会再去维持原有的婚姻,当然她也会不顾一切地对她的相好死缠烂打,哪怕她的相好是个有妇之夫。

刘玉香在知道丈夫不育,丈夫知道她怀了野种的事实后,就已经不想再把这段不幸的婚姻维持下去了。

她觉得自己还年轻,她想要一个完美婚姻,她也想做一个完整的女人!

李春生没想到离婚离得如此顺利。

到法院,刘玉香丝毫没提到自己已经怀孕了,离婚的理由只有两条,也都是她提出来的。第一条:无法解决两地分居问题,夫妻没感情基础;第二条:丈夫没有生育能力,有丈夫的检查报告单为证。她不能接受丈夫没生育能力的婚姻。

女方一旦提出离婚,而且提出正当的理由,丈夫如果没有异议,法院的一纸离婚书,就会很快达成,法院也不会去做太多的调解工作,这也是当下的离婚,像吃馅饼一样容易的一个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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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刘玉香见到丈夫发给她的第一条短信后,就已经料到,以丈夫的个性,本来和她没感情的丈夫,绝对不会再接受她怀了别人孩子的现实。

她想,这貌合神离的婚姻,一旦罩上她怀了别人孩子这个阴影,即便她把孩子做掉了,她的这桩婚姻已经彻底死亡了。与其维持死亡的婚姻浪费青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开始自己一段新的感情。

和丈夫离婚后,她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孩子的那个编外父亲。孩子的这个编外父亲,其实是她单位的办公室主任,名字叫陆成。

提到陆成,还有一个关于他的段子呢。

一次,单位大会餐,一男同事喝得舌头有点硬,走到陆主任面前敬酒:“陆,陆主任。”陆主任客气道:“叫主任不舒服,还是陆哥吧。”

这个男同事也就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开口叫到:“撸,撸哥!我,……”

“我敬你”三个字还没出口,酒桌上,就有人笑喷了。

陆主任非但不急,反而笑着回敬道:“是你媳妇教你这么叫的吧?”

大家虽一笑了之,但和丈夫两地生活的刘玉香听了,脸上却布满了红晕,她偷偷瞥了一眼陆主任,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回到家,晚上一个人躺在被窝里,刘玉香想到酒桌上“撸哥”一节,都想笑,中国的语言就是丰富,也最富于联想,想着想着,刘玉香就脸红心跳,竟然动手自w起来……

这以后,每次在单位遇到陆主任,她就想笑,继而就有些不自然。作为好色的陆主任,怎么会看不出她的心思。

一天晚上,她正在加班,晚上带班的陆主任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陆主任,你好!”她礼貌地打着招呼,起身给陆主任倒了一杯茶水,继续坐下埋头忙手头的工作。

陆主任望着她垂在脸颊的几缕长发,他突然有种冲动想撩开那些散发,可这位情场老手知道,这事急不得,必须要有铺垫,现在在单位,他不能有非礼之举,他就这样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一边喝着浓度适中的热茶,一边这样静静地端详着她。

其实,自陆主任走进办公室后,虽然表面上看,刘玉香没什么异样,平静如水,但她开口一说“陆主任”时,脑子里就闪现出“撸哥、撸了再搁……”这些乱七八糟的词语,她也就再也不能全身心地投入到手头的工作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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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陆成和刘玉香都是同一乡镇走出来的打工族,所不同的是,陆成高中没念完就走出了农村进省城打拼,而刘玉香大学计算机专业毕业后,没找到工作,正闲在家里琢磨开网店呢,被春节回家招工的陆成给推荐到了公司财务办公室工作。

别看陆成只是高中文化,但他脑子活泛,会来事,在招工方面也有一套方法,给企业招到了许多廉价的劳动力,也算为企业做了大贡献,公司老总也就格外器重他,在公司干了不到三年,公司老总就提拔他当上了财务办公室主任。

每次回农村招工,陆成总会向一些年轻人的父母灌输他的歪理论,他说,成家立业,风光无限,不全是靠知识,要靠能力。他说,一个人,就要趁年轻出去闯,年轻人最有创造力。还说什么,一个人在学校读书多了,久了,就容易发呆,就容易和国际社会脱轨。他说,比如我们公司,我们的老总只有小学文化,我们的部门经理是个初中生,高中都没念完的我,现在是公司财务办公室主任,而大学毕业生刘玉香成了我的下属。他说,现在是脑体倒挂,初中生给小学生打工,高中生给初中生打工,大学生给高中生打工……

如今,陆成作为老乡刘玉香的直接领导,他觉得刘玉香就该是他的囊中之物。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他一定会让刘玉香嫁给他,虽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年前,刘玉香和李春生结婚了,让他眼前这只鸭子(丫子)突然飞了,成了别人的妻子了,有那么一段时间,陆成的心里很烦躁,回到家就抽风,拿孩子老婆出气。

后来,得知刘玉香的丈夫李春生通过了新镇日报社的笔试面试,做了报社记者,刘玉香和丈夫两地生活后,陆成不再纠结了。

每天,刘玉香苗条的身姿出现在他的面前,他都会面带喜色,在心里默念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

几个月前的一天,陆成真的应验了他经常默念的那句“近水楼台先得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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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那是单位要上一个项目,公司老总让他们财务办公室报上一个详细的财务计划,陆成组织财务室的工作人员一直忙到很晚才最后敲定。

作为办公室的陆主任,决定犒劳一下大家,就驱动自己的轿车,拉上几个手下去了火锅店聚餐。

酒桌上,他并没有喝酒,但他倒是满张罗,用他的话说,自己开车不喝可以理解,其他人不喝就不能理解了,他还说,你们不但要喝,还要必须喝透。领导张罗酒,下属受宠若惊之后,就是喝了。

刘玉香喝了大半杯白酒,少说有二两!

这也是刘玉香第一次喝白酒。白酒下肚,她觉得胃里火烧火燎,细嫩的脸蛋儿,也有点发烧。

刘玉香红扑扑的脸蛋儿,在陆成的眼里,就是两半熟透的桃子,饱满温润,味香扑鼻,让他有种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的冲动。

酒后,他当然是“领导深入基层”,把办公室的几个下属一一地送回了家。

他最后送的刘玉香,这也都是他计划之中的事。他一直想吃刘玉香这块鲜嫩的豆腐,他又怎么能放过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

轿车缓缓地停在刘玉香的楼下,他马上下车拉开后车门,没等刘玉香客气,他就说,今天都因为我,你喝了白酒,我送你上楼。

“不用,陆……哥”

“哥”字一出口,她突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心里一慌改口“陆主任”,刘玉香细微的心理变化,怎么能逃得出早有邪念的陆成呢?

今天的白酒,刘玉香喝得突然,她也确实喝得有点儿晕晕乎乎,半推半就之下,她就被陆成亲昵地搀扶着上了楼,到了她家的门前。

其实,她虽然喝得有点儿多,但是她还没有到了手拿着钥匙打不开家门的程度,她清楚地记得,防盗门是陆哥给打开的,进屋后,是自己反手主动把门关上的。然后,陆哥把她扶到床上后,她觉得这时陆哥就发了疯一般把她压在床上,在她的意念里,陆哥就是个劫色惯匪,熟练而粗暴,疯狂而有力。开始她还有一点儿挣扎,紧接着便温顺中伴着几分娇嗔,到后来,她也如久置岸边的鱼儿,突然寻到了水源,纵情迎合,尽享鱼水之欢……

无论男女,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所不同的是,男人想女人,男人寻找机会;女人想男人,女人创造机会。就这样,两个人就时常苟合,有时候“车震”,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她的家里,因为她远在外地工作的丈夫李春生,经常是一个月甚至两个月不在家。

也就在两个月前,刘玉香发现自己没来事,有点儿高兴,也有些害怕,她害怕她怀了孕,她害怕丈夫没在家她怀了孕,更害怕丈夫知道自己没在家,她竟然怀了孕。于是,她跟陆成说了自己的担心。

陆成起初有些不信,说你和丈夫结婚一年多了没怀上,怎么和我几次就能怀孕呢。知道她也不能瞎说,陆成就建议她去医院买试纸,说试一试就知道了。她真的去了医院,回家一试尿液,显示她真的怀孕了。

她找到陆成商量咋办,陆成说,孩子是我的,我也不能认,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父亲,我也不能离婚和你过而祸害你这棵青苗呀!这样吧,那就将错就错,你刚刚怀孕,干脆现在就去丈夫的报社,和丈夫行夫妻之事,回来过一段时间,你就跟丈夫说自己怀孕了,你丈夫也不会怀疑你怀了别人的孩子。

除了这样,刘玉香也想不出其它办法来。于是,就有了前面,她突然去丈夫的单位和丈夫实实在在地玩了“久别胜新婚”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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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前面说过,刘玉香和丈夫离婚后,第一个电话就打给了陆成。她是想和陆成说,事情并没有向他们预定的方向发展,反而让丈夫起了疑心,证实了孩子不是自己的,导致她不得不与丈夫离婚的地步。

其实,在接到丈夫发给她的那条短信后,她就觉得这条短信,绝不是空穴来风,丈夫一定是已经确定,她也完全可以断定,性格执拗的丈夫,决不会接受这个孩子,她也完全预料到了,她的这桩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也即将走到了尽头。

而丈夫发给她的第二条短信“不离也行,但得把野种做掉”的说法,也只是丈夫的权宜之计,丈夫的真正目的,也许是想弄清她到底怀了谁的孩子,或者更深的意思就是,做最坏的打算,也许是为促进尽快离婚做好铺垫。

刘玉香怎么能不知道妇女在怀孕期间丈夫是不能提出离婚的呢?而孩子一旦生下来,彼此再摊牌,那样的话,麻烦事就会一个接着一个。

因此,在确定丈夫已经认定她怀了别人的孩子后,她就看出了丈夫的心思。正因为此,她才痛快和丈夫办了离婚手续,然后再考虑做掉孩子的事。

做掉孩子是一定的,她知道,丈夫不接受这个孩子,那有妇之夫的陆成更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但做掉孩子之前,她必须给陆成打电话,因为她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自己最无辜,她的婚姻走到今天这一步,主要责任在陆成,她不能便宜了陆成,这也是作为下属的她,在自己的直接领导面前,可以威胁和再利用的本钱。

让刘玉香没想到的是,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称自己是陆成的妻子,说陆成正在医院抢救,说陆成开车回乡下参加同学聚会,刚上高速公路,就与一辆货车相撞。

刘玉香说自己是陆主任下属,她怕陆夫人多想,就谎称上次报给公司老总的财务计划被退回来了,老总说需要再压缩不必要开支后再报上去,她是向陆主任请示一下。女人富于联想,撒起谎来也滴水不漏,甚而比男人更地道、更周全.

可当得知陆成出了车祸,她感到十分意外,她问清楚陆主任现在在哪家医院抢救后,便打辆出租车往医院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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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到医院,医务人员正在急救室抢救,陆主任现在什么情况还不清楚,陆夫人及其家人都一脸愁云地在急救室的门口万分焦急地等候着手术结果。

陆主任的手术已经进行一个多小时了,货车车主说,他把陆主任送进医院的时候,陆主任神志还清楚呢,还用自己的手机通知了家人,也许没太大的事。

刘玉香心中稍慰,她真的不希望陆主任有事。这也不是因为她怀上了陆主任的孩子的缘故。在她看来,陆主任如果没啥事,她就有依靠,而这种依靠,也是她理直气壮的依靠。女人,真难以捉摸,也极具破坏性,尤其像刘玉香这样受过高等教育的女性,

然而事实并非如货车车主所预料的那样,医务人员从抢救室出来,冲陆主任的家人摇摇头,慢吞吞地交代:陆主任的胸部严重受损,头部也失血过多。说家人有什么话交代一下吧。

刘玉香一下子怔住了,继而随着陆主任的妻子及其家人扑到陆主任的床前。

陆主任无神的眼睛,还有一丝活气,见到下属刘玉香露出惊讶的神情。

刘玉香有些哽咽:“给,给你打电话,嫂子接的,说你在医院,就赶过来了。”

“给我——打电话?”他似乎很想知道打电话什么事。

刘玉香忙说:“也没什么事,计划给退回来了,要求重做……”陆夫人在跟前,她只得假戏真演。

“嗯,”陆主任似乎明白了什么,说:“我,我不行了!你做吧!”两行热泪从陆主任苍白的脸颊滑落。

也许没人能真正听懂他俩的对话,刘玉香的心里却是比谁都清楚,她已经想过了,来医院之前,她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肚子里的孩子说什么也不能生下来,必须做掉,因为在她看来,自己还年轻,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从医院回到家,刘玉香一头倒在床上,青丝缱绻的披散在床上,她双手无助地抓着枕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很无助,很委屈,任由热泪奔涌,打湿了枕巾……

第二天,她早早地去了单位,孤零零地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展开一页白纸,提起笔在纸面的上端工工整整地写下了“辞职信”三个字。

她本想写“我辞职不干了!”落款再写上自己的名字和日期,可是她突然想到了那位中学女教师顾少强写的那封最具情怀的辞职信。于是她挥笔同样写下: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其实,她也许不是很清楚那位中学女教师,人家是因为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恋爱而最终决定辞职,人家是两人约好了一起看看世界,开始新的生活。

她呢?她因为错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婚变,因为怀了自己的主管领导的孩子,而自己的主管领导又突然出车祸身亡,她无法面对现实,甚至想逃离伤心之地,她才选择辞职。她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心灵相约,带着全新的感受,去闯世界,开始自己人生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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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和妻子离婚,是李春生计划之中的事。他原以为妻子刘玉香不会那么痛快地答应,然而事实上,他这位怀孕的妻子不仅主动提出离婚,而且立马和他去法院把婚离了,顺利得都让他瞠目。

走出法院,他第一个电话打给了发廊妹王丽艳,说他和妻子离婚了。电话的另一头,王丽艳没有他想象那么兴奋,只“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他突然有种莫名的失落,心里也仿佛突然被掏空了。

人,往往是这样,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一旦失去了,才感到拥有的珍贵,拥有时的种种好。

而结了婚的人,就如深陷围城里的人,深陷城里却想着逃出来,那些站在城外的人,却想着立刻冲进城里。其实,婚姻也罢,事业也罢,人生的欲望大都如此。

回到报社后的李春生,好些天都提不起精神,他没有心情工作,晚上还常常失眠。他感到自己很失败,起码在妻子刘玉香面前,自己就是一个失败者。

其实,检查报告单出来,认定自己没生育能力后,作为男人的李春生,就已经彻底没了他作为男人的自信。他现在想,妻子没吵没闹主动提出离婚,也就是突然知道他没生育能力而做出的本能反应。

婚姻没有性福,谈不上婚姻完整,也谈不上婚姻幸福。而选择离婚,对双方来说,也都是一种解脱,起码对没有感情基础又都沉湎于婚外情的李春生和刘玉香来说,更是一种解脱。

而青年男女,如果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生育能力,男女双方,即便结了婚,这个婚姻也难以完全接受和维系。

那么,在发廊妹王丽艳面前,自己就不是失败者吗?

李春生痛苦地想。

以前,也就是在不知道李春生是有妇之夫以前,大都是王丽艳热情而主动地联系他甚至完全接纳他,包括他的男人身。可自从知道他竟然是有妇之夫,尤其在知道他不生育后,别说热情,主动地联系过他吗?没有,一次都没有。

从省城回报社好些天了,王丽艳都没联系他。

李春生窝在办公室的床上,用被子蒙上头,感到浑身发冷,他越想越焦躁,闹心,失眠。

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自找的,也都是自己的原因。如果他有生育能力,婚后他没有外遇,他又很快地做了孩子爸爸的话,也就没有妻子后来的红杏出墙,以致最后离婚。

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废物,就是一个女人瞧不起的废物。想到此,他突然感到胸口针扎一般难受,脑袋一阵晕眩之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报社的同事发现的时候,李春生的躯体已经僵硬了,早已没了生命的迹象。经法医鉴定:李春生是突发心梗而亡。

事发的第二天,《新镇日报》一版的一个角落,登了一条讣告:记者李春生突发心梗,因公殉职,现年29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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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简介: 张林,男,安达市老虎岗镇中学校报主编,系黑龙江省作家协会会员。 1985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各类体裁的文学作品散见于《海外文摘》、《岁月》、《天池小小说》等近百家报刊。 曾出版个人专辑《流水生活》、自传体小说《我的前半生》、散文集《悄悄走过的岁月》、教育教学专著《教坛》和散文随笔《北国风》。2003年以来,个人创作成果,多次被报刊推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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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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