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情愫(第一至第三章)


红尘情愫(小说)

季语秦

第一章 惜别

家里眼看着没钱了。

单位倒闭,他和妻子双双下岗,一对儿女尚在小学上学,老家远在千里之外的农村,父母已过古稀之年,生活虽能自理,但绝对没有资金能力再帮衬他了。

他虽是大学学历,但专业性不强,自己也没有一技之长,在这个北方小城应聘了一个又一个单位,都走马灯似的,总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干不长久。

没办法,妻子也去了一家餐厅打工做服务员。

不满十岁的孩子们上下学都是自己回家,自己做饭,自己洗锅,自己爬在茶几上写作业。

昨晚,家里没电了,漆黑一片,两个孩子写完作业,坐在沙发上,被黑暗吓得瑟瑟发抖,九岁的姐姐一直在安慰着六岁的弟弟。孩子们盼望着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但又特别恐惧那陌生的脚步声。

咚咚咚,是敲门声,弟弟以为爸妈回来了,跑去开门,黑暗中,姐姐一把抱住弟弟,“嘘,别出声,爸爸妈妈有钥匙”。

敲门持续了几分钟,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停息了。可咚咚咚的回声,像战鼓一样擂在姐弟俩那幼小而又恐惧的心灵里,久久不能散去。

“姐,我渴”。

她起身在饮水机里给弟弟倒了半杯冷水,昏暗的路灯余晖透过比自己还高的窗户,她看见弟弟惊恐的眼里噙着泪花,晶莹发亮。

“不怕,弟,你抬头看看天上,有月亮,多亮啊”。

终于,他回家了。

点亮蜡烛,孩子们雀跃着,忘记了刚才在黑暗中的恐惧。他给孩子们洗漱完毕,哄着两个孩子上床睡觉,时间已过了晚上十一点。

他躺在床上,耳畔是领导那蛮不讲理的训斥,还有与同事喋喋不休的争执。

妻子怎么还没下班,平时都是晚上十点下班啊!他拨通了妻子的电话,说是加班。

似睡非睡,迷迷糊糊的等待下,一阵悉嗦的开门声惊醒了他,他一骨碌坐起来,是妻回来了。虽然已是凌晨一点,但一家人总算齐了。他转脸看了看酣睡中的儿女。

妻子枕在他的胳膊上,背靠着他,缩在他怀里,他轻轻地拂着妻子的长发,秀发里的香水味被油烟和酒水的味道遮盖的若隐若现。

妻嘤嘤的哭着,嗔怪他的无能,诉说着自己在餐馆打工的艰辛,特别是晚上那桌醉酒的客户语言上的挑逗,斟酒时那只不老实的手摸在她的屁股上,再看看那满嘴酒气和镶金的门牙,妻说就像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他沉默了,那份温存和冲动,随即烟消云散。

他安慰着妻子,说:“要么不干了,你在家带娃,我去大城市打工吧!大城市工资高,就业机会也多点,等我稳定了,就接你们过去。”

妻子点了点头,满脸都是幸福的偎依在他的怀里呼呼睡去。

北方的天气,早春时节,天天都呼呼的刮着西北风,挾裹着沙粒让你不能睁眼,满嘴的沙子,牙一咬吱吱作响。

妻子早早起床,用身上仅有的零钱给孩子买了早餐,送孩子们去上了学,又带上电卡骑着自行车顶着沙尘暴,到供电局买完电回家给他做早饭。

等妻子给他收拾完行李,已是上午时分,孩子们还没有放学,他背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妻子推着自行车送他到长途汽车站,等车的间隙,妻子不停的给他整理着衣领,拔拢着他被风吹乱的头发,说“一个人在大城市,一定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记得不要熬夜,每天早上必须吃早饭,衣服脏了要经常换洗,天天要洗脚,勤洗头……”

“好了,好了,不说了,烦死了,我知道了”。

他扭头上了长途大巴,隔着窗玻璃,他看见风吹乱了妻的头发,贴在脸上,单薄的灰色风衣紧裹着妻那婀娜的身躯,妻眼巴巴的盯着大巴里的他,似有千言万语。

是啊,妻小他五岁,多年来像小妹一样依赖着他。妻刚一毕业,摽梅之年就离别家乡,离别父母,只身随自己来到这里打拼,那时单位效益好,工资高,他是家里得顶梁柱,妻温文尔雅,柔情似水,家里家外什么都听他的。他说东,妻就往东,他说西,妻就往西,即使前面一个火坑,他对妻说,我们跳吧,妻也会抱着他,义无反顾的往下跳。他明白,他就是妻的大脑,是妻的灵魂,是妻的骄傲,是妻的寄托,是妻的希望,是妻的精神支柱,是妻的一切一切。

从现在开始,那个空荡荡没有一分钱积蓄的家,忽然又没有了他,妻将怎样带着一对年幼的儿女去生活,他不敢想象。

随着一声汽笛,大巴起动了,妻依然怔怔得站在那里,神情木然,忽然,妻好像记起了什么,猛地掏出四百元,自己留了一百,剩下三百元钱从玻璃窗扔给了他,然后朝着他挥手喊到:“闲了多给孩子打电话,茶叶在大包的底层……”他知道,家里仅仅就剩了那四百元。

车已经走远了,回过头去,妻子依然站在原地,举在半空的手定格在那里。他的心里,五味具杂,难以言表,酸楚的泪滴倏的滚下脸颊,他故意揉揉眼睛,装作打哈欠,以免被邻座的乘客看见,笑话他。

第二章 落脚

经过一天一夜的颠簸,大巴于佛晓时分抵达了大城市。

他饥肠辘辘,随便在街边,买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豆浆。在路上时,他一口饭也没吃。因为服务区的饭菜太贵了,他在其他乘客吃饭休息时,背着人,偷偷的吃了妻子塞到他包里的两个干馒头,喝了妻子给他泡在旅行杯里的浓浓的茉莉花茶。

大城市里的人起的很早,天空还泛着鱼肚白,街上就熙熙攘攘了,环卫工、蒸包子卖早点的、赶着头班车上班的、跑步晨练的、街心花园里练琴吊嗓子的把清冷的早晨装扮的忙忙碌碌。

他背着鼓囊囊的大包,在城中村的背巷子转悠了一早晨,终于在午饭时找了一家便宜的旅馆,住下了。随后买来报纸,寻找招聘信息挨个打电话联系应聘。

一连几天过去了,他都没有找到工作,不是嫌他年龄大,嫌他专业不好,就是他嫌工资低,嫌像传销一样的工作性质。眼看着口袋里的钱花光了,总不能开口再问妻子要吧!妻也没有钱,临走时仅有的那一百元钱,也不知道妻带着两孩子怎么过?

想到这里,他赶紧给妻拨通了电话,妻说,她又去餐馆上班了,而且预支了五百元工资。妻问:“找到工作了吗?你还有钱用吗?要不我给你再转点。”

“不不不,我有钱,工作差不多了,你在家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我这里很好!”他不敢告诉妻,现在他已山穷水尽,几近走投无路了,他甚至不敢和妻多聊几句,他怕妻猜到自己的窘境,担心自己,或者觉得自己无能,看不起自己。

他匆匆的挂了电话,没来得及给孩子们通话,他知道几天没见了,孩子们肯定也很想他。他颓废的瘫躺在小旅馆的单人床上,压的单人床咯吱咯吱的响,感觉要坍塌一样。

女儿乖巧懂事,总是乐呵呵的,扑闪着一双黑黑的大眼睛,天天跟着他跑前跑后,给自己端饭端菜端洗脚水。小儿子倒是顽皮些,每次见了他,总是抓着他的头发爬到他的脖子,让他把他驾到肩上……

唉,不想了,他长吁一口气,无论如何,明天得找到一份工作了!口袋里已经不足一百元了。

恍惚间,他上了街,来到夜市,虽然已接近凌晨,夜市还是非常热闹,甚至比白天都热闹,路两边摆满了地摊,人来人往,卖鞋的、卖衣服的、卖水果的、卖糖葫芦的、卖各式各样小吃的,卖烤肉串的、手机贴膜的、下载黄片的、按摩洗头的、背胡同里还有一溜打扮得十分裸露妖饶的站街女,嘴里公然小声喊着:“大哥,玩不玩。”

虽然,大城市五彩斑斓的喧嚣与繁华,他在北方的小城里绝对没有见过,但此时,他的目光一直流离于墙脚或电线杆上的招聘广告。只要发现哪里贴一张纸,他都要打开手机的屏幕光,凑上前去看看。

突然,一家水泥商混站招聘30名销售人员的广告映入眼帘,他赶紧记下了联系方式。

第二天一早,他就赶到那家商混站,接待他的是办公室主任,一个五十多岁,穿着西服,系着领袋,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文绉绉的瘦老头,老头告诉他,企业的现状,发展的宏伟目标以及目前想要通过增加销售人员来大大提高本公司产品市场占有率的想法,他对这些不感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管食宿,转正后月工资三千,但入职前得先熟悉学习一月,只发500元基本实习工资。

他欣然应允了。因为3000的工资,完全可以养活他一家四口了,他摸摸口袋,那一两张被手攥湿了的零花钱,也清楚的告诉他,别无选择。

枯燥乏味的学习进行了一周,从销售人员的思想品德,着装谈吐,营销技巧,到水泥制品的理化性能,运输半径等等,办公室主任语重心长,事无巨细的讲到实在无话可讲,便将三十个新人送到销售部进行实践操作。

在与销售部长的见面会上,他看到了部长,大高个,足有二百斤,油光铮亮的头和脖子一般粗细,颈上挂着硕大的金链子,脸上总堆着笑,让人不经意间想到笑弥勒的样子。

“鄙人姓赵,本地人,以后我们都是同事了,不过,我感觉你们都不适合做销售,还是都趁早另寻出路吧!免得耽误了诸位。”说着赵部长向大家抱了抱拳,那硬币般大小的金戒指套在夹着雪茄的中指上,特别耀眼。

怎么能这么说话呢!第一次见面的欢迎会,让他感觉这个赵部长就是一个社会人,满身的江湖气,很二很二的一个混社会的痞子。他怎么能做到一个企业中层管理的位子呢?

很快,一个月的实习期满了,他领了五百大洋,他下定决心要好好干,干出成绩来,通过销售提成,来改善自己窘迫的经济条件,因为家里有眼巴巴盼等着他挣大钱改善生活的妻儿,他明白,妻一直在默默的等着他的翻身,等着他再创辉煌!一对可爱的儿女,从出生以来,都是在他的呵护和陪伴下,一天不离的幸福成长,现在两颗幼小的心灵也在忍受着离别之苦,期待着他多挣钱,常回家。

通过一个月的磨练,办公室主任辛苦招来的那三十个营销人员,现在只剩他一个新人了,有的看不惯赵部长走了,有的是被赵部长给骂走了,有的是拿上五百的实习工资后不辞而别了。

第三章 阿芳

销售部共三个人,除过赵部长和他外,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阿芳。阿芳,公司里其他人背地里都叫她霹雳,脾气耿直、火爆,身材高挑、丰满,紧致的古铜色皮肤,给人一种运动员般的健康感。她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动辄发火时,怒目圆睁,不是栅栏般的睫毛挡着,感觉眼珠要掉下来似的。粗壮的马尾被高高的束于头顶,平时总喜欢穿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经常挽起的袖口可以清楚得看见阿芳整个右臂纹有巨型的盘龙。说实话,阿芳不是非常漂亮,但阿芳骨子里透着一种野性的美,一种不羁的霸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销售工作,逐渐步入正轨,平日里都是阿芳带着他做业务的,阿芳在销售部干了四年,业务精通,新老客户也都熟悉,一般事务性的工作,都是阿芳来处理解决。赵部长平常则很少来办公室,除非开会或老板找时才来,或者,阿芳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才出面协调。

这是一个周三,他开着销售部的捷达车,载着阿芳来到了北郊一处房产开发的工地,他走在前面,敲开了工程材料部的门,材料部何部长微微欠了欠身,表示欢迎,他介绍了自己公司,介绍了产品,暗示了何部长的材料回扣。何部长说:“现在房地产也不好做,我们这里都是拆迁安置房,没有多少利润,资金也紧张,关键有家商混公司和我们做了好多年,大家都合作的很好,冷不丁毫无理由的不用人家的货,也不好说啊!你说是不是?”

这明显的就是拒绝,他感觉面前这个何部长说的也有道理,自己无言以对。好在阿芳赶紧递给何部长一支芙蓉王,熟练的点上,自己也燃了一根,悠悠的吐了一个烟圈,说:“没事没事,以后再合作也行,大家都在这个行业找饭吃,总有见面合作的机会嘛!留个联系方式吧何部长。”

何部长随手取了一张名片,递给了阿芳,眼睛不经意的从阿芳鼓鼓隆起的半球形胸部一闪而过。

他还想再说点什么,被阿芳拉着衣角,轻轻的退出了材料部。随手带上了门。

在捷达车里,阿芳说:“材料部,那么多人,怎么谈业务,认识下,留个联系方式就是很成功了,走吧,我们去下一家收款,等会我再打电话给这个何部长。”

说着,阿芳打开了车里的音乐,是徐誉滕的《等一分钟》,

如果时间

忘记了转

忘了带走什么

你会不会

至今停在说爱我的那天

然后在世界的一个角

有了一个我们的家

你说我的胸膛

会让你感到暖

如果生命

没有遗憾

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

永远没有

说再见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会向自己妥协

我在等一分钟

或许下一分钟

看到你闪躲的眼

我不会让伤心的泪

挂满你的脸

我在等一分钟

或许下一分钟

能够感觉你也心痛

那一年

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如果生命

没有遗憾

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

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若今天的我能回到昨天

我会向自己妥协……

那凄美的爱情,伤感的曲调,使他暗自神伤,一种无形的颓废感油然而生,阿芳撸了撸衣袖,吐着烟圈靠在靠背上,闭着眼,沉浸在音乐的悲情中,说:“我俩一般大小,你儿女双全,我还是孤家寡人,呵呵”。

“你没谈过对象吗?”

“谈过啊!那都是多年前的事了,性格不合,分了啊”

“像你这么漂亮,自带仙气,走到哪里,还不是迷倒一片啊!”

“马屁精,我知道我不漂亮,只是气质特别而已,不像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

他瞟了一眼阿芳露出衣袖的纹身,那是一只张牙舞爪,黑红相间的飞龙。愈发衬托出一种野性的霸气,使得他对阿芳充满了好奇,感觉阿芳是个有故事的人。她和自己的妻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收账倒也顺利,可能是阿芳事先沟通好了的缘故。在返回的路上,阿芳关掉了伤感的音乐,他给何部长拨通了电话,邀请他晚上吃饭唱歌,没想到那个一面之缘的何部长竟欣然应允。

酒席上,何部长又带了俩个部下,他要开车没有喝酒,是阿芳一人陪着对方三个在喝酒,阿芳的酒量着实让人吃惊,作为乙方,阿芳给何部长他们一一敬完酒,然后她脱掉外套,摇骰子划拳,样样精通,除过双方的恭维客套,更多就是合作啊双赢啊什么的,当然,阿芳时不时还有些含蓄的荤段子烘托一下氛围,逗的何部长他们哄堂大笑,在热烈欢快的气氛下,阿芳总能不失时宜的给大家点上香烟,阿芳那老道熟练的吸烟姿势,在这种情况下显得是那么的自然,甚至可以说优雅。虽然他从不抽烟,也讨厌抽烟,不知怎么的,他喜欢闻到从阿芳嘴里喷出的那淡淡的烟香味,有种侵入心脾的感觉。相比之下,满腹经纶,拥有大学学历的他,沉默寡言,竟在酒席上插不上话,有一种穷酸、迂腐、自卑,不合群的感觉让他略显尴尬。

酒过三巡,何部长他们都面红脖子粗,竟还说要去唱歌,阿芳主动结了餐款。

来到昏暗的酒吧包房,扑朔迷离的霓虹灯闪烁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吼的地板都在摇。果盘啤酒,小吃饮料摆满了茶几。何部长挨着阿芳坐下,借着微醺的酒气和阿芳对唱了敖包相会等几首情歌,接下来阿芳用粤语为大家演唱了滚滚红尘和明月千里寄相思等。搏的大家满堂的鼓掌和喝彩。阿芳那精致俊俏的小麦色脸庞微微泛起一丝潮红。临别之际,阿芳从口袋掏出一盒中华烟,借握手之际塞到何部长手里,说“剩下这半盒烟,你拿去抽吧!”何部长虚情假意的推脱了几下也就收下了,然后吩咐一个部下跑着去结了唱歌的包房费用。

回到单位的宿舍,已是凌晨,闷热潮湿的天气和一路的颠簸,阿芳彻底醉了,她一直想吐。

他把阿芳送到了宿舍,倒好解酒的热水,催着阿芳多喝热水。

叮铃铃。他手机响了,是妻子打来的,半夜三更,发生什么事了吗?他心里倏的一下紧张了起来。

电话里,妻子哭诉着:

“儿子发烧了,吃了几天药,不见好转,我刚把孩子背到医院来了。”

“那女儿呢?”

“她一个人不敢呆在家里,也跟着来医院了,现在趴在病床边睡着了”

“你别哭,给孩子先看病,还有钱吗?”

“我借了1000元!”

他潸然泪下,担心儿子,心疼女儿,自己鞭长莫及,囊中羞涩,家里所有的困难统统由善良文弱的妻,独自承担。这也太难为妻了,他作为男人,这揪心的疼,使他如刀绞般痛苦。

“哇……”

阿芳又吐了,他回过神来,赶紧端来垃圾筐,放到阿芳嘴边。

阿芳看到他脸上的泪,问怎么了?他告诉阿芳自己家里的情况,阿芳强撑着坐起来,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叠钱,说“拿着,快给孩子看病。”

“你哪来这么多钱?”

“我这有一万货款,刚给何部长那中华烟盒里塞了5000,剩下5000你先给孩子看病,明天我给赵部长说一下,你不管了。”

他接过了钱,扶着阿芳重新躺下。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流涌遍了全身,谢过了这位侠肝义胆的同龄异性朋友后,惴惴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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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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