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火:“菱巢”一联的撰名存疑

刘火:“菱巢”一联的撰名存疑

五一前日,到成都女儿家,女儿问我到没有到过东门市井。我说,没到过,女儿说,类似锦里的新网红打卡地。于是一家三口,从锦城湖站坐5号线,尔后转7号线到狮子山站。出站不远,一牌坊上就是“东门市井”四字。

刘火:“菱巢”一联的撰名存疑

(本文作者速写:“东门市井”一茶铺)

走进灰普普的古街,下午的太阳有些烘背。又是一伪古街。不过,来都来了,看有没有不同于其他伪古街的格局。其实想都想得出来,做这些已经是程式化的事了。不过也好,于大都市的人们来说,见点纯木做旧的柱子、檩子、窗子,见点仿旧的古瓦、古砖,毕竟有一种可以怀旧的东西会生发。再加上,特有的成都盖碗茶,更有了一种过去的时光回来。那些川西川话,确实有些亲近,诸如“巴适”、“走人户”,“赶场”。

突见“菱巢”二字。有些记忆,但又有些陌生。脑壳打了几个转后,才猛然想起,这里应是李颉人(1891-1962)的故居。毕竟读过这位与巴金齐名的当代文学大师的《死水微澜》等著作。

刘火:“菱巢”一联的撰名存疑

(本文作者速写:李颉人的故居)

于是,按照路标,很快就来到了“菱巢”。测体温,看天府通健康码,进得院子。四月最后一天,已是春深,院子里浓阴匝地。与外面的光秃秃的茶铺酒肆判若两地。或许,因为有了“菱巢”才有了这个东门市井。或者说,原来的老街与“菱巢”本是一体。只是后来的后来,“菱巢”保存了下,而新筑的“东门市井”只是一商业地标而已。对于这些,我非本地人,这些自然是瞎猜的。

不过,李颉人故居有一联,倒真是引起我的注意。这联云:

历劫易翻沧海水

浓春难谢碧桃花

上联边款款识

“李颉人先生一九四六年自撰”

下联边款款识:

“一九八五年二月黄穉荃书”

刘火:“菱巢”一联的撰名存疑

黄穉荃(1908-1993),“江安三黄”、蜀中才女。江安与我的出生地长宁,山水相挨田地相邻。因此,黄的这两个标签是知道的。此联,隶书所书,工稳大气,没有丁点女子柔弱气。其字其意,配李故居,相得益彰。不过,这两句诗好像在哪儿见过是宋人的,一时把握不准,不便与妻女说。

回到宜宾家中,一直耿耿于怀,找度娘。果然是宋人的,一个叫王山的宋人。于是查《全宋诗》,在第二十三部找到了王山。《全宋诗》共录王山诗七首,其中六首都与一个叫“盈盈”女子相关。唯独一首《梦中作》诗名没有“盈盈”或“盈”的诗里,颈联有“历劫易翻沧海水 浓春难谢碧桃花 ”。全诗如下:

绛阙琳宫锁乱霞,长生未晓弃繁华。

断无方朔人间信,远阻麻姑洞里家。

历劫易翻沧海水,浓春难谢碧桃花。

紫台树稳瑶池阔,凤懒龙娇日又斜。

这便坐实了李撰黄书的“历劫易翻沧海水 浓春难谢碧桃花 ”联不是李颉人“撰”的。当然便不是“自撰”的。

“撰”,自然有多解。作动词义时,主要有二:一、著述;二、编纂这句的出处我们已经知晓出自宋人,那么一义“著述”就丁点边都沾不上,而二义“编纂”,在此似乎也没有根基。从黄下联的边款款识来看,也不应是第二义。如果按照《说文解字》对“撰”的原初释义“专教也”来看,恐也沾不上边的。

那么,对于一个吴宓、钱穆、徐中舒、周汝昌等称赞有加的“巴蜀才女”学富五车的黄稚荃来说,怎么会这样的呢?

读书问疑,大约是读书的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对真相的终极追问。虽然,许多时候,存疑质疑的双边或多边都很尴尬确。譬如,当时,黄稚荃在写“李颉人自撰”时对“撰”的释义有另外一种与此联相关的释义呢。如果真那是,这则小文的问疑便是被问疑的对象。(2021、5、5叙州田坝八米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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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4-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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