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最后，往往难以“体面”

告别总是难以体面

问过很多在职的医生，希望怎么离开这个世界？

听到最多的回答，便是在阳光正好的时候，躺在摇椅上，洒一身金光，在温暖与光明里，悄然告别这一世和轰烈与喧嚣。终了，依旧很体面，不见一丝慌张与惊惶。

然而，这种略带理想主义的离别方式，往往难以实现。大部分人的离别，总是像婴儿的第一声啼哭一样，声嘶力竭，用尽全力，不过婴孩是开始，老者却是离去，离别，因不知归往何处，总沾染着悲伤的色彩。

我看到过很多积极面对衰老的人，规律的作息，合理的饮食，乐观的心态。但最终，不可避免的，器官开始衰退，体力开始下降，大脑开始萎缩。70岁以上的老年人，患重大疾病的概率达到70%之多。残酷的事实，便是即使我们很努力的避免衰老，我们也在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

我遇到过一对老夫妻，他们把自己收拾的很得体，80多岁依旧精神烁立，即使和我这个见识了信息大爆炸时代的人交谈，也觉得他们见闻广博。他们总笑着说来医院例行调理，基础病治不好便算了。后来，常规的检查，却发现，大娘的肝脏悄无声息地长了肿瘤。感冒虽咳嗽、发热，却总能很快治好。有些疾病，悄寂间，把人拉向深渊。肝癌的后期，往往与痛苦相随，腹水，黄疸，消瘦……逐渐搓磨掉一个人该有的样子，随之磨灭的还有生的意志。最后，决定生死的接力棒，交到的家属和重症病房的医护手里，他们仅有的能力，也不过是延缓几多天。

就像阿图•葛文德《最后的告别》一书中所说的那样，即使拼尽全力，最终也可能逐渐丧失自主生活的能力。就像初初到来之际，需要他人的照料。离别总是难以像我们盛年时一般，将自己的一切，收拾料理得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