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作者/朱山坡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首先我说一下“南方。”我们好久不谈论南方了。因为南北的差异正迅速消失,或者这点差异性不值得拿来说事,而文学应该永不厌倦的寻找“差异性。”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南方有多好,因为我那时候从没见过见识过北方。我以为哪里都像南方一样,雨水充沛,植被茂盛,溪河成群,阳光和空气都好得无可挑剔,几乎看不到枯枝败叶,看不到更替、颓废和衰亡。第一次去北方是冬天,我透过火车窗口看到辽阔的原野,被苍凉、旷远或寂寥的大地吓蒙了。所有的草和树木都是枯死的,成群结队的乌鸦,苍鹰在空中寻找腐肉……

我的心阴晦,对北方人产生了同情和怜悯,从北方回来,一下飞机,眼前一片绿色,生机勃勃,好像看得见那些草木正在生长,听得见鸟兽飞翔和奔跑喘息的声音,连泥土和石头都在迅速的发育繁殖。我的心情一下子变明亮起来。我的南方呀,熟悉、亲切、土生土长的南方,须臾不能离开。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南方不够开阔,开门见山,开门见水,开门见木,但山山水水显得错落有致,恰到好处,仿佛一切都是早被精心设置好了的。我喜欢南方多雨的天气,云朵和空气都是潮湿的,每一张面孔都是湿漉漉的,特别饱满、温润、潮气,富有生命力。我喜欢山水画里的南方,甜蜜民歌里的南方,书卷气十足的南方。

我喜欢开放、开明,务实、纯朴的南方,我喜欢南方的一切,包括难以忍受的炎热,超强的紫外线和密密麻麻的山,我喜欢南方的文字。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我也喜欢南方的作家,比如汪曾祺、余华、苏童等精致、飘逸,阴郁、有灵气,字里行间能感受到到他们的才华逼人。当然南方不止是江南,南方以南还有更广阔的地域和空间。南方以南,甚至更有一种野蛮生长和热气腾腾的狠劲,蛮烟瘴雨,气缭绕飞禽走兽,有独特的气质和粗犷的个性。

广西是南方典型的区域,地理风貌和人文环境都很特别的地方。少数民族地区,沿边沿海与广东、东西亚等有天然的紧密联系,有过百越文明、太平天国、桂系军阀,有独特的气息,隐藏着巨大的信息量,能给北方和江南一种陌生感,神秘感。

著名70后作家戈舟说广西有点像拉美。广西像是中国的拉丁美洲。可能只是一种想象吧,但环境和气质确实有点像。这为文学提供了无限的可能性。广西作家陆地、东西、鬼子、林白等都具有典型的南方写作,我可从没有忘记自己南方写作的身份。

我一直在提醒自己,:南方!南方!南方写作跟北方作家有很大的区别,北方作家坐享丰富的历史人文资源,作品可以写得大气磅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朝代更替,战事频发,千年演化史,百年家族史,文学资源比煤炭还要丰富。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我再说一下“风暴”。小时候,道路、桥梁并没有那么坚固,房屋都是岌岌可危,台风来了,摧枯拉朽,暴风,暴雨成灾,山洪暴发风洪水泛滥,山体滑坡,稻田、原野、桥梁都被淹没,庄稼和草木一片狼藉,屋顶上的瓦片所剩无几,将熟半熟的瓜果满地都是……

还有那些狡猾的鸟兽无家可归,可怜巴巴的四处乱窜。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台风一直在我脑海里盘缠、呼啸。很多年过去了,我依然记得风暴即将要来时的兴奋和惶恐,那是我记忆中的风暴,是我的风暴,它已经融化到我的血液中去了。

现在的物质条件改善了,一切都变得很坚固,抵御自然灾害的能力比过去强了不知多少。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风暴预警期》中写到蛋镇百年以上的历史,写到了抗战、内战、越战,还有反右、饥荒以及“文革”严打等,揭示了时代“风暴”对普通老百姓生活和命运的影响,写到了命运的残酷和现实的冰凉。有读者喜欢,也有读者读后心情沉重、压抑,建议我今后写的阳光一些,温暖些,读起来轻松愉快,我也喜欢阳光、温暖。但是文学并不一定都是阳光明媚,鲜花盛开,写到满目疮痍,悲愤填膺处我不能粉饰太平,故作轻松。人间既有温暖的力量,也有苦难的重量,还有悲凉的震撼。文学不只是负责讲好是好人,好事、好天气。作家必须有揭示世界真相,戳穿残酷现实的担当,读者也应该有直面沉重和苦难的勇气。

这就是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我的《风暴预警期》。

2017年2月25号,广西图书馆悦心读书会上。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我的南方,我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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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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