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同学，叫你师娘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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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莲在洁白婚纱的映照下一脸娇羞，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台下的同学们，更不敢看曾经做了自己三年班主任的刘老师。老师更是没有直接表白的语言，用力地挠了挠梳得光滑的头发，笑盈盈地看着小莲的这个装扮，在同学们的一致起哄下，又大笑了起来。没想到一直像假小子一样的小莲也会有今天，跟过去的那个她判若两人，那时的她短短的头发，大大咧咧得像只轻盈的燕子，就连上课回答问题都是没个正形，如此风一样的女了，今天却留起了长发，淡淡的妆容下，很难想像那个她就是今天的她，更不可思意的是还成了自己的新娘。

十年前，刘老师还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大男孩，重点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去家长期望的单位报道，热爱教育的他带着自己相恋四年的女友，一起来到了这个偏僻的乡村做了特岗教师。刚报道那天，这对朝气蓬勃的年轻恋人就成了全校甚至全村的风云人物，郎才女貌的他们就像上天派来的一样，很多农忙的村民都会有意无意地放下农活，过来看看这是怎样的一对风云人物，不光是他们的帅气美丽，更是想知道为啥这么优秀的一对会来到这样一个落后的山村里。

他们的到来就像寒冷的冬天吹来的一缕春风，顿时让大地披上了绿色，校园里一下子热闹了起来，一些老教师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活力四射了起来，平时不爱学习的同学们也会时常叽叽喳喳的围在老师身边，跟老师请教问题， 了解外面的世界，就连老师的衣服鞋子都会成为他们的焦点。小莲可不这么做，每天只是远远地看着，看着同学们问问题，看着他们笑着打闹，有时远远地看去她也会偷偷地笑，可是老师发现她时，她总马上冷下脸来匆忙抛开。

小莲是班里成绩最差的孩子，尤其是英语，学了半个学期几乎认不全二十六个字母，头发还没有些男生的长，衣服也像是很久没洗，每天上课几乎都是最后一个到，放学也是第一个冲出教室，所有学科成绩基本都是倒数第一。第一次家访时老师是和女朋友一起去的，走了半天才找到那个偏僻的茅草房，昏暗的电灯泡下小莲正着洗着土豆，半锅浑浊的水里没有一点米，一位驼背的老奶奶在拼命地吹着不干的柴禾，呛得她不停的咳嗽。小莲赶紧把土豆倒进锅里，让老师到旁边凳子上坐下。奶奶不好意思地看着这么一对像神仙一样的年轻人，赶紧吩咐小莲拿碗给他们倒水。

“真对不住，老师，家里太脏了。她妈是外地的，生下她后，嫌家里穷就跑了，她爸出去打工了，这么多年也没个音信，就剩我们两个，我的身体也不好，原本是不想让她读书的，可以回来帮我干点活，可她偏要去，说是一定不耽误家里的活，也没收学费，拗不过她，就随她去吧，是不是她在学校惹事了，惹老师生气了，我会好好管教她”说着摸起手中的火棍就想起身。

“奶奶，您先坐下，咱别动气，小莲没惹事，我们就是来做个家访，了解一下小莲的生活情况”

小莲站在边上不动也没给老师倒水，老师那漂亮的女朋友起身走了出去“你们慢慢谈，我先出去走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三个人同时都不说话了，小莲不自在地搓着小手，低着头再也没看老师一眼。老师伸手拉了一下小莲的手，看着那长长的指甲，默默地掏出身上的指甲刀，慢慢地剪了起来，“都初一了，女孩子要学会照顾自己，学习差咱不怕，只要肯努力一定会赶上的，学习上有什么要求跟老师说，老师帮你，成绩好了，以后能养活自己，照顾奶奶，不是很好吗？“

小莲还是低头不语，就连老师跟她们道别，好像都没有留意，奶奶让她送送老师她也只是“嗯”了一声，但也没并有送出去。赶紧收好老师留下的指甲刀，又默默地去帮奶奶做饭去了。

从此以后，人影稀疏的操场上总是会有这么一个少女，一个人把足球踢来踢去，有时会有一个快乐的大男孩陪着她踢上一会，颠球、过人，练得有板有眼。一天、两天，一个人、两个人、一群人，不管男女，小莲都会是他们的领队，是他们中最显眼的那个，短短的头发，毒辣的脚法，恨不得一脚把球踢到操场的泥土里。风风火火的小莲成了班里的体育骨干，文化课上也时常举手回答问题，虽然成绩还是一样的不好，但是她也毫不在意，有时还会和刘老师称兄道弟。

时光如飞，三年很快过去，小莲已经提前被一所体校录取，在这个几十年的老学校里还是头一回。但是三年的特岗老师也即将结束，老师的女朋友早已安排好回城的工作，可是刘老师迟迟没作决定，每次都说先让女友回去，等安顿好了再回去找她。一对恋人就这么暂时两地分居，约定好的常回去看女友的老师，每次都是女友来看自己。

三年一个轮回，每一届学生都是老师割舍不下的种子。每次的决定都没办法实施，五年的时间让原本玉树临风的老师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农民，再也找不找一丝当年的影子。这些年忘记了当初的海誓山盟，忘记了一起回城的梦想，亏欠的不只是她，还有自己的父母。女友的这次离开，老师决定亲自送他回城，也想好好在城里陪她几天。

日新月异的城市让老师感慨，更显得拘谨起来，第一次坐地铁的窘迫样让女友都觉得不好意思，曾经那么喜欢的KFC现在吃起来一点也没味道。他们这些年第一次争吵这么激烈，为了他的回城，为了她的等待，为了将近十年的感情，女友彻底爆发了。一顿饭还没吃完就甩手而去。

刘老师赶紧追了出去，正赶上学生下午上学的时间，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还没看清女友，就看见一辆轿车像是失控一样，冲着孩子们冲了过去，刘老师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孩子吓得脸色煞白，几乎昏了过去。

刘老师截肢，是两条腿，同学们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老师出院了，原本以为不会再回来的刘老师，坐着轮椅出现在教室里。孩子们激动地满脸泪水，老师承诺，以后就在这里，在这里陪着大家，不会离去。

小莲几乎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天是捧着一大束鲜花过来的，笑颜如花，没有流泪，很自然地拉起老师的手，剪去原本不长的指甲。

有着足球梦想的小莲大学毕业后并没有再深造，而是回到初中的母校做了一名体育老师，她要代替装了假肢的刘老师把足球精神传播下去，她想像当年自己的老师一样，给孩子们带来一缕春风。

他们的婚礼是在学校的操场上办的，没有真正的司仪，做了充分准备的一对新人就傻傻地站在学生们临时搭建的台上，就这么笑盈盈地看着，台下的老同学们再也等不及：“老同学，做我们师娘你可愿意”。

那些小同学们都大声喊着：“师娘，我们爱你，刘老师更爱你”。

小莲微微抬起头，一头扑在了老师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