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盏灯

刚过完年,人们又准备过“灯节”了。一些商铺和摊贩,纷纷展出了走马灯、荷花灯、兔子灯等各种花灯,色彩斑斓,成为街头一道风景线。

作家吴伯萧在《灯笼》一文中写道:“真的,灯笼的缘结得太多了,记忆的网里挤着的就都是。”诚如他对灯笼一样,驻足街头摊前,看到多姿多彩的花灯,脑海里满是童年时代玩灯的情形。

我曾玩过兔子灯、蛤蟆灯、西瓜灯,甚至还“骑”过马灯。父亲说过,一位姓肖的大伯,花了几天时间,为我亲手扎了一只马灯。那年灯节,他先在我身上系上了一根红腰带,将“马”的前后两部分,分别用筷子别在我胸前及后背上,再点上红蜡烛,一路呵护着我。我“骑”着这匹“马”,穿行在南大街上,威风凛凛,引来了街坊邻居们夸赞,令小伙伴们羡慕不已……

其实,我最喜欢的,还是兔子灯。它工艺简单,外形喜庆,色彩上有红有白,形体上有胖有瘦,玩起来可拎可拖。

父亲有位朋友,是个篾匠,擅长扎花灯。记得他先用竹篾做出大大小小的几道竹圈子,用细铁丝将竹圈子交错地绑在一起,形成兔子“骨架”,再安上“头”“耳朵”和“尾巴”。 最难的,要算裱糊了。他分块剪好白纸,一张张地糊上去;在白纸上涂上洋红的颜色或画上双喜、万年青等吉祥图案,再用彩纸剪成半毛半光的纸花,一圈圈地贴在“兔子”身上、耳朵和尾巴上。最后,贴上像“单引号”一样的“眼睛”,可谓画兔点睛。一只兔子灯,便神气活现地展现在我面前,让人爱不释手。高兴起来,他哼着京剧,另做一只小兔子,绑在大兔子身上,憨态可掬。在物质匮乏的年代,那或许是最奢侈的礼物了……

“上灯圆子”,这是里下河地区的习俗。和面、包馅、揉搓,一只只雪白的圆子,从妈妈手里诞生了,躺在竹匾里。天才有点黑,我急不可待,连声催促下圆子。妈妈把汤圆放入沸水中,等到漂起来,装入碗中,点燃香和红烛;父亲点亮兔子灯“腹中”的蜡烛,放起鞭炮,算是“上灯”了。

夜幕初落,孩子们就纷纷出门玩灯,我也拖着兔子灯,一溜烟地跑出巷子。大街上,一盏盏花灯,一个个小伙伴,一阵阵人群,满眼都是热闹的景象。最显眼的,要数点着蜡烛的兔子灯:静下来看,红红的脸蛋,长长的耳朵,圆滚滚的肚子,一副呆呆的模样;轻轻一牵,四个轮子就咕噜咕噜地滚动起来,“肚子”里烛光摇曳,像童话里的神兽。

我拖着兔子灯,时而踱步,时而小跑。玩伴们也都拉着或拎着花灯,到处显摆。有几回,蜡烛被风吹熄了,路过的大爷热情地帮助点亮。最尴尬的是,小蜡烛燃尽了。这时,我们会齐声喊道:“兔子点点头,老板住高楼;兔子摆摆尾,老板不后悔…”街坊邻居听到声音,总会及时送上蜡烛。在人们心中,兔子灯是吉祥物,它到哪里,就把好运福气带到了哪里。

孩子们不懂什么祈福,一边拖着兔子灯,一边唱着童谣;有时候,还相互“吃兔子肉”,也就是借助弹弓将石子打中兔子,有的干脆把砖头出其不意地抛向别人的兔子灯。运气差一点的,兔子灯会因蜡烛倒下而燃起火焰,化为灰烬。侥幸一点的,拖出去的是亮堂堂的兔子灯,拎回来的只剩下“骨架子”。兔子的“骨架”,会被大人用旧报纸一层层裹起来,放到橱子顶上。待到来年新春,“骨架”上会裱上新纸,那盏灯就“浴火重生”,再展雄姿……

斗转星移,当年的纸扎灯,早已升级换代了。你看,塑料取代了竹篾,蜡烛换成了LED灯,红绸布淘汰了纸张。但儿时骑马灯、拖兔子灯的场景,像一帧帧高清的画面浮现在脑海中;古老的习俗和优秀的文化,也像一盏灯,在心头点亮。它,寄寓着乡愁,代表着温暖,象征着光明,唤起我对故乡的依恋,对逝去亲友的怀念,对童年生活的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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页面更新:2024-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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