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的阳光还有能探寻的炽烈，黄红的叶子让世界在斑斓里走向凋零。
苏四盘腿坐在老家村后山坡的一块青石上，要喝最后一口酒的时候，收到了前妻和儿子先后发来的婚礼视频。微醺的眼有些朦胧，盯着手机，把最后一口酒倒进嘴里。想笑笑，却呛了一下，咳出泪来。
踯躅走去前坡父母的坟茔，抚碑呢喃：爷啊娘啊，壮壮结婚了，成人了！一阵秋风从杂乱的草莽间吹来，坡上的落叶便哗哗的若有诉说……
苏四年底要退休了，如今儿子结婚，似乎一下抽尽了所有的意味。弹指十八年，离婚的时候，儿子刚上小学。那时的苏四春风得意，做个芝麻官，整天一帮朋友喝酒唱歌，好不潇洒。忽略了年轻的妻子，竟然和自己从老家拉来，安置在小车班的远方堂弟搞在了一起。
苏四家学渊源，名字就是爷爷推崇苏家三子而得。虽说自己吃吃花酒，唱唱浑歌，耽于弹剑狎伎的古风，自觉未越雷池。咆哮过后，和平离婚。前妻便和堂弟结了婚，要了孩子的抚养权。
仕途从内而外的受了影响，苏四更不在意，反倒寻了个教育口的闲职，遂了舞文弄墨的性子。恨恨的三两年，看他们对壮壮极好，且并没有再生孩子，也便收拢了尖锐的眼神。这两人都是工薪，未免局促。周末假期，接了儿子到处游玩。送回去时，便把给孩子的抚养费多给个四五倍。儿子从最初的迷茫，逐渐明白事理。并不曾吵闹，只是较同龄人，略显老成。
期间也有过几次感情经历，或碰到或绍介，有过婚姻的竟想她在别人身下婉转，没有婚史的又青涩懵懂，处下来，多是因为念起前妻的过往，竟不能磨合成事，自忖是有精神洁癖的。又反复自省过去的所为，多少有些自怨自艾。还好的是好书酒，颠颠倒倒日子便流过去。
一个月前，前妻带了儿子找上门，和他商量孩子婚事。问他怎么安排，要不要出席。苏四沉默良久，看看儿子平和的眼神，又看看前妻极力掩饰的纠结。突然问：“春霖什么意见？”前妻喏喏：“他说应该孩子的亲爹亲娘参加吧！况且婚房也是你给他们买好的。”苏四看着当年靓丽洒脱的韩树，如今低眉敛目，染过的发根，透出些许花白，心里重重叹息！
掏出一张卡递给她，转头对了儿子：“壮壮，你长大了！这些年，你妈和你春霖爸爸不容易，结婚后好好孝敬他们。卡里有些钱，就麻烦你妈妈他们帮你操持婚礼吧。等事情都安定了，带着你的新娘子来老爸这，咱爷两好好喝一顿！”儿子比苏四高半头，正视着父亲，平静点头。
记住了婚礼的日子，苏四回了老家。自从对婚姻失去耐受，前几年就把老家的旧房子收拾出来，每月都回来住几天。院子里小时种下的柿树，已经有茶碗粗。零星的叶子，衬着金黄的柿果，隔了院墙，像是等候回家的翘首……
苏四从山坡下来，看到那彤彤果实的时候，也看到了院门前停的轿车和几个伫立的身影……
心里发癫：她叫韩树，或许合该逢了春霖，之后便是壮壮……
页面更新：2024-05-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