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风筝情怀

陈冬珍

无论身在何处，只要看到风筝，就会勾起我对爷爷深深的怀念。

那年春天，记不起何故学校放了两天假。趁此，爷爷带着我去县城刘爷爷家作客。回来的时候，天刮起了风，爷爷牵着我的手，跟着刘爷爷边走边聊步行去汽车站，可能他们聊得太投入，竟然中途无意将我的手松开了。一个山村里的顽童第一次来县城，走在从未见过热闹非凡的街道上，我根本无心听他们说些什么，只顾自己尽兴的东张西望，真恨不得把每个好奇的地方复印心底，等我回去好在伙伴们面前炫耀一番。那个年代，县城对于每个山村孩子来说是梦寐以求的地方。

路过空旷的广场，看到与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手里拿着一个好像木把子拴着一根线，有的在不停地摇啊摇，有的双手抓着木把子，仰望着天空飘浮的各式各样的彩图，他们欢呼奔跑。那种兴奋不逊于我和伙伴们在山林树上捣鸟窝，我痴迷地呆望着。很快，我的脚不知不觉地向广场移去。

站在广场的一角，看着天空中飘飞的彩图，只听到孩子们此起彼伏的欢叫，我的风筝飞得高，我的风筝飞得更高……我知道了，原来他们手里拽着的线，放飞在天空中的彩图，是广场摊位上卖的蜻蜓、蝴蝶、老鹰等各式各样的风筝。我也跟着喜滋滋地又靠近了一些，站在那里羡慕地望着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手臂被人捏了一把，同时，有耳熟的声音：“你这臭小子，原来还在这里……”喝斥声还拖着尾巴把我从兴奋中惊醒，转过头是两位急得满头大汗的爷爷，才想起我该跟爷爷去车站回家了。

尽管知道错了，我还是仗着爷爷的娇宠，依旧仰头看天空中的风筝，兴致勃勃地指着天上对爷爷说：|“爷爷，您快看，那是风筝，您看这么多漂亮的风筝。”爷爷有些许恼怒地凶我：“还看风筝？急死我了，咱们赶快回去，不然晚了没车，你和我就得走路回去了，我们来时坐车就坐了那么久，走路不得走一个晚上，那脚不得痛死了。”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拉我，这时，我的目光没有停留在天上，而是转移到地摊上的风筝，紧紧地盯着。爷爷又把我拉了一下，我嘟着嘴执拗地站在那里仍然不动。

我是爷爷从小带大的，我的心事爷爷哪会不知道。于是，爷爷弯腰咐在我的耳边小声对我说：“今天爷爷没带钱，咱们赶快回去，明天爷爷给你做个最好看的风筝。”他把今天没带钱说得很小很小，怕别人听见似的，但听到后面的话，我也没说什么。爷爷从来没有失信于我，我当然相信他，更何况爷爷在我心里是万能的。于是，我笑了，牵着爷爷的手与刘爷爷说声再见。

果然，第二天，我醒来看见爷爷坐在放着铁丝和线团及彩纸的桌子旁，地上还有竹条，看到这些我就明白爷爷在做什么。我一骨碌地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爷爷的身边，爷爷叫我离远点怕竹条不小心刺痛我，接着又说，赶紧去刷牙洗脸，等我做好了就带你去稻场放风筝。嘿嘿，别看爷爷非常宠爱我，但我不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我连忙“嗯”了一声，去做自己的事了。

洗漱完，我又来到爷爷的身边，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只大大的蝴蝶，爷爷在绕线，很快风筝做好了。

早饭后，我拿着蝴蝶，爷爷握着线轮。路过春娃和二狗的家门前，我不忘吆喝几声，喊他们去看我放风筝。村庄不大，左邻右舍都能听到我那兴奋的吆喝声，不一会儿工夫，大人小孩都陆陆续续地来到稻场。

爷爷静静地站着，好像在倾听什么，很快叫我把风筝拿好，等他放一会儿线，听他喊口令，叫我一、二、三、抛，我就抛。就这样我认真地听着，听完了口令就抛出了蝴蝶，很快蝴蝶在空中越飞越高，爷爷把线轮交到我的手上，教我控制好线轮，不要松手，放线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就这样，我在爷爷的指点和配合下成功地放飞了风筝。稻场上除了孩子们的奔跑和欢呼声再也分不清其他了。 午饭是在奶奶一再催促下，直到有些疲惫了才回去吃的。

吃完饭，爷爷问我：“林儿，今天第一次放风筝，有什么体会和感悟吗？”我摇头看着爷爷说：“没有呀，我只知道放风筝有点累，也非常好玩。”

爷爷盯着我：“就这些？知道怎样才能放好风筝吗？”“哦，这个我知道，放风筝时要逆风而行，没有风是放不了的，还有放线和收线上要掌控好。”我咧着嘴答道。

爷爷笑哈哈地说：“没错，在放风筝的过程中主要是这两点，放风筝就是借有逆风的力量。其次，要学会收放自如，不然风筝不小心，不由控制，断了线，飞到哪个地方，我们就无从找起。还有，今天我们第一次放风筝，也没有别的风筝，如果在很多人放风筝的地方，大家会想比试一下，这样的话总是有人的风筝要损坏，所以一定要有足够的自信，更要掌握一定的技巧。林儿，做人就像放风筝一样，懂得洞察一切，收放自如，只有这样人生路才可进退有度，圆满自在。”

其实，那时我不是很懂爷爷说的话，但我记住了爷爷的话。在以后成长旅程中，我慢慢悟出了其中的内涵，这些年，我在商海里劈波斩浪顺水而行，真正得益于爷爷的言传身教。

时光微凉，岁月清浅，几十年的光阴一晃而过。虽然爷爷离开我们十多年了，可是，我和爷爷相处的那一幕幕过往，一段段回忆，都烙印在心底。那只承载爷爷宠爱和教诲的风筝，永远悬挂在我心灵的高空，那根线一端是怀念爷爷的深情，一端是放飞梦想的翅膀，让天堂的爷爷教诲时刻激励和鞭策着我前进。

《巴蜀文学》出品

主编：笔墨舒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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