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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生如雾

人生这个命题太过宏大，却在年少无知的时候就喜欢感叹。回过头来看，那时候的想法幼稚可笑，态度却认真严肃，可笑里有一点可爱。十年已过，越是长大，越不敢对这样的话题随便定论，也无法随随便便就看清什么，孩童的世界简单直接，要和不要直接写在脸上，大人的世界变得复杂。

朝夕相处的人也不敢说看清，触手可得的东西中间还隔着雾，想要的有时候不便声张，不想要的也无法随便拒绝。据说不惑要四十几，知天命要五十几，此前的岁月就是在无奈里打滚，在痛苦的土壤上拼命幸福。人生便像是晓雾。

海子的诗《夏天的太阳》里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能够看到太阳的人，必然先经历了晨起的一阵迷雾，如此才能觉得太阳越发珍贵，若是每个日子都是照例的晴天，晴天便变成了最不足为奇的事物。人生里的雾是什么呢，是惘然，是迷思，是囹圄，是每一个不怎么满意的当下，和每一次毫无用处的自怜。

二、冷暖自知

18年十月，去湖南张家界某个隧道工程项目出差，项目部在云深不知处的大山里，飞机到长沙又坐汽车，一路七八个小时，初时坐在车里还算安稳，不久窗外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是南方特有的那种冰冷秋雨，又是在夜里，又是走山路，一路颠簸着前进，一度以为人要给散掉。忽起的山雾救了我，找了地方暂歇，是山间农家的院子，我裹了毯子待在车上，同行的人都闭着眼睛小憩，唯独我怎么都无法安睡。

从不抽烟的我拿了司机的烟和火点上，放进嘴里猛吸两口，呛得乱咳，声音在若有若无的晨风里向群山荡出去，实际上没有，我却以为听到了山的回响，黎明降至的时刻，夜也达到了黑暗与安静的高潮，我看着香烟的火星在风中渐渐消散。

没来由地想，有的选择或者没的选择，活得好或者活得坏，都是一种人生。人没有立场去同情另一个人，人只有立场去爱另一个人。我们都是雾里难行客，晚春枝上花。天将明即来，天既明即散。

三、难得天真，难得糊涂

说这些难免透着消极厌世的感觉，实际上不然。我是真爱这世界，才挣扎着想看清。但在人生起雾的时候也有一个好处，这好处叫做难得糊涂，有很多事，想明白了未必开心，却很可能失望。

这就像等待一个未曾谋面的人，我们脑海里总会自发地去润色，修饰，待到那个人真正来到跟前，两相对比，未免失望。所以不清不楚大概也是一种世俗意义的幸福。

早些时候父母稍年轻而我尚年幼的时候，每当清晨起了大雾，我父母就可以晚去田间劳作一个或两个小时，虽然将受的累不会变少，而农忙也将继续，但我常常为了这一两个小时感到高兴。这和难得糊涂是一样的心态。狭义看有些自我欺骗的意味在其中，广义看也不影响我们过好这一生。

四、非花非雾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几多时？

去似朝云无觅处。

（唐）白居易《花非花》

世事本来朦胧，如何才是清净？

文：倚马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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